开口说道:“息栈,我只问你一句话。”
这是息栈第一次从马师长口中听对方直呼自己的大名,毫无委婉和客气,不由得略微惊讶,不动声色:“马师长有何话讲?”
马俊芳的嘴唇蠕动了半晌,眼底流出两道埋藏已久的伤情,声调略微颤抖:“去年这时候,我听说,你与这土匪头子,成亲了?”
息栈皱眉答道:“不是去年,我与我当家的,三年前就成亲了,如何?”
马师长眼中的两泓秋水,如被投石入镜,瞬间淋漓破碎,一片波痕狼藉。胸中阵阵哽咽难以抑制,骨肉顷刻间分离,血沫仿佛晚春的落红,扬在空中飘散。
咬牙对息栈说道:“很好,很好......”
说罢拨马就要回转,息栈脑子里一岔,高声叫道:“马师长留步,我也有话问你!”
“讲。”
“我且问你,三年前那一次,那一次在马公馆,我重伤昏迷,你对我做了什么?”
息栈这样问,一小半缘故是当着大掌柜的面儿,跟马俊芳划清界限,以男人总是硌硬这事儿。而更多的缘故,是心里总觉得这马大师长行事十二分地古怪,说不清道不明地,就是让他心里不安,想要搞清楚这人究竟脑瓤子里琢磨什么玩意儿呢!
马俊芳冷笑一声,哼道:“你说我做了什么?!”
息栈抽出鸾刃直指对方,厉声说道:“你讲实话,你若做了龌龊无理之事,今日你我在此处了断!”
雏鸾刃尖聚拢淬色,点映夕阳,锋利摄人。
马俊芳的一双瞳仁急剧缩小,似乎已被那一柄尖利的雏鸾刺破,压抑的悲愤瞬时爆“什么叫做龌龊无理之事?为何我不可以他就可以?!我不可以他就可以......你全身上下哪里是我没有瞧过,有什么稀罕!”
息栈尚未及反应,身旁的大掌柜蓦然举起了枪,凌厉修长的一根枪管儿直直地瞄向马俊芳的眉心。
“姓马的,你他妈的早就知道息栈是俺镇三关的人。你今儿个既然这样说,老子要是还放你竖着回去,老子就不算是个男人!”
马俊芳一动不动,瞪视黑洞洞的枪管儿,目光逐渐寒冷。凌乱破碎的血色山河,在眼中凝结冰封,浑身的血液和骨髓都冻住了。
镇三关目光凛烈,眼角迸发怒气:“姓马的,举起你的枪,老子不打手无寸铁的人!”
马俊芳唇边展露一丝冰冷蚀髓的笑,缓缓抬起了下巴,眼含轻蔑地看了一眼大掌柜,淡淡说道:“他既然跟了你......人你留着,我不会与你抢。”
说罢拨转缰绳,掉头就走,留给大掌柜一枚淡定的后脑勺和一尊肥硕的马屁股,很拽地扭动迈步。
大掌柜的眉头拧得更紧,食指微抖,几欲扣下板机。息栈一把压低了枪管子,轻声说道:“当家的,算了......”
“算了?!”
“这马师长,毕竟从柴皮膏药那里救了我一命。我既已与你成亲,有了名分,他还能如何?估摸着也就死心了......且马师长是马云芳的兄弟,你今日真要是点了他,恐怕要惹大麻烦,还是算了......”
大掌柜很不甘心地盯视马俊芳的背影,拿眼神射了两梭子枪子儿,怒气哼哼:“狗日的,再不死心老子把这厮剁成八个瓣子!!!哼,幸亏老子及时娶了你过门儿,就是为了堵上这些王八羔子的龌龊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