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书无奈:“那你晚饭想吃什么?”
卓凌不假思索地说:“韭菜馅饼。”
沈尚书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这个了?”
卓凌怔了怔:“娘娘……”
沈尚书摆手:“没人的时候别叫我娘娘,听着起鸡皮疙瘩。”
卓凌不再说话,他只是有些迷糊。
他一直都喜欢吃韭菜馅饼啊?
卖烧饼的老头被招进御膳房了,如今在家支摊子的,是他的儿子。
有了御膳烧饼的名头,这家铺子前面从早到晚排着长龙。
沈尚书怀着身孕不能久站,就坐在旁边的茶楼里看着朦胧夜景,等卓凌买烧饼回来。
京城里的夜色,他一个人看了二十年。
并非不想找个人陪着,可人心与人心之间隔着厚厚的皮肉筋骨,竟是总也看不清谁才是那个能陪他一生的人。
那些烟花巷里的小美人们也会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怀里,用凄怨的声音幽幽诉说此生不渝的爱意。
那时候,他觉得无奈又不适,受不了那么哀怨的眼神。
可兜兜转转,忐忑不安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猜测少年皇帝的喜怒哀乐,跟随着小皇帝细微的言行举止而感到快乐或悲伤。
像个……难堪的怨妇。
沈尚书闭上眼睛,试图理清这段时间的心绪。
可他理不清,他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乱成了一团,扯得心肝脾肺一起抽痛。
卓凌空着手回到他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尚书问:“不想吃了?那我们回宫吧。”
卓凌摇摇头,说:“陛下要亲自给您买回来,去排队了。”
沈尚书惊愕地看向楼下。
长长蜿蜒的队伍中,年轻的皇帝穿着一身平民衣袍,仰头向他笑。
俊美的脸上有一双小兽般明亮的眼睛,在皎洁月色下闪闪发光。
沈尚书心口一颤,刹那间仿佛回到十多年前,他跟随着张郄的近卫走进刚刚经历了一夜血洗的皇宫。
张郄指着床上那个一岁大的小孩子,说:“这就是当朝太子,桐书,怎么处理。”
沈尚书那时边走边笑着说:“当然是斩草除……”
可当他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小小的团子正缩在被子里,一双明亮的眼睛开心地看着他,挥舞着肉嘟嘟的小爪子向他笑。
沈尚书站在张郄身边,沉默了很久很久。
张郄说:“我想立他当个傀儡皇帝,桐书觉得呢?”
沈尚书后来无数次想起那天的场景,想起他的决定,想起后来的变故种种。
前事不可追。
他轻轻叹了口气。
街上的少年皇帝终于买到了烧饼,笑着向他招手:“桐书!”
沈尚书把那些仓皇凌乱的思绪驱赶出疲惫的脑海,对少年皇帝回应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小皇帝跑上茶楼:“朕闻着这味道,不如那老头做的好。”
沈尚书温柔浅笑,说:“陛下,我们回家吧,我明日一早还要去吏部归还官印。”
那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