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一身黑色斗篷、作少年打扮的顾无痕,一人一马,一路疾驰,已渐渐靠近了与中州接壤的边境。
越靠近中州,空气之中都似乎充斥著越来越浓的令人反感的气息……
与南方细腻柔情、北方豪爽彪悍的民风截然不同,传说中的中州,是一个贪婪而狡诈的民族。
而中州皇室,更加是一群令人不齿的恶魔──他们残酷嗜血、荒y无道、挥霍无度,不仅在本国内横征暴敛,更是不时将魔掌延伸往其他民族──中州jūn_duì 的铁蹄,曾摧毁了无数无辜民族的家园……
而现在,又有边塞的部族惨遭横祸了麽……无痕皱了皱鼻子──空气中已隐约带著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再近了一些,可以遥望到不远处似有一个村落。
“驾──”
虽知道马儿接连奔跑了两日,早已疲累,但无痕还是狠心一挥马鞭,鞭策著身下的骏马向那村落驰去。
忽然间,一个小小的影子一闪,路边的草丛里似乎有什麽在悄悄地逃蹿……
仍是北方的地界,草也长得茂盛,足有半人多高。那其中在蹿动的,看起来不像是野兔什麽的──虽不明显,但多半是人了。
至於人为什麽会躲在草丛之中……无痕很快便知晓了答案。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之间,三五铁骑飞快地奔到了无痕的面前。
“喂,你打哪儿来的?!”为首一个身著将领服饰、满脸横r的大汉,扬著马鞭大声质问。
“对,哪儿来的,快说!”那大汉身後几名也是兵士打扮的男人亦跟著叫嚣道。
无痕原是想当没听见的──这几个中州士兵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出於对中州人,特别是在整个原荒大陆都臭名昭著的中州皇室的走狗jūn_duì 的厌恶,以她的x子,便是对这些人多说一个字也觉脏了自己的舌头,然而,她还是很冷静地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既然要潜入中州皇g,要刺杀中州的狗皇帝,那麽此刻在这边塞之地就不可多生事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位军爷,小的有个亲戚前几年移居去了北方,那荒凉的不毛之地住了几年就病了,人不行了,所以我赶著去看了他一趟。这不,病得是真的很重,人没了,小的也就只一个人回来了……”
此时从她的脸看上去,再加上低哑的嗓音,十足十是个风尘仆仆、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而依无痕的直觉,此时若说自己是异邦人,无论是来自南方还是北方,无论是苗是蒙,在这些中州的杂碎面前,恐怕都很难脱身。於是,她一开口便冒充了中州人……
“是麽……”为首那人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你是做什麽营生的?”
“小的只是个普通的货郎,卖点哄小孩儿的小玩意儿糊口。几位军爷,日後若府上公子小姐们有需要,尽管找小的……”
无痕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好演技,虽平时少言寡语,但是易了容伪了装,她便好像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什麽可笑的话都可以随意说出,信手拈来,而且表情逼真,语气动人……
“屁!老子婆娘都还没一个呢,哪来的孩子?!”几名士兵当中有个chu鲁地大叫道。
顿时,几个男人都是一阵哄笑。
“我说老七,上次咱们找到的那个女人明明还不赖,我都说你可以把她带回家去做老婆了吧,可你偏把人给玩死了!”另一士兵取笑道,“就你这样,什麽时候才找得到婆娘,什麽时候才生的出娃儿?哈哈……”
“就是,老七!上次那个那麽好的货色,还是个黄花闺女让你给开了苞,你他妈就给她玩死了!”还有一个长相猥琐的脸带不忿,更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你他娘的倒是每次都占便宜,老子都还没来得及上过呢……”
“开了苞又怎麽样?这地方的女人,哪里能带回去当老婆?”那“老七”一脸不以为然,“老三,等咱们以後踏平了整个原荒大陆,还愁没有如花似玉的美女左拥右抱吗?到时候我都让著你行了吧?”
“你倒是说得轻巧!”为首那将官也加入了讨论,还似有一些“内部消息”透露,“听说皇上现在龙体有恙,所以一直没有新的指示下来……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咱们才能再打过这条边境,把那些劣等民族全都消灭个干净!”
“没错,那些人g本就不配做原荒子民!”後面几人又争相叫嚣,而後其中有一个突然又转向一身黑衣的沈默的无痕──
“喂,货郎,你说是不是?咱们中州人,才是原荒女神庇佑的民族,唯一的民族!对不对,啊?!”
此时如若那几个人有长眼,兴许便能发现无痕泛白的指节,紧抿的嘴唇……
然而显然是作恶惯了,这帮杂碎眼高於顶,g本没有注意到眼前不起眼的小小货郎身体异常的紧绷,反而不断继续chu鲁的调笑和咒骂,侮辱著这大陆上的其它民族,被他们践踏得一文不值的民族……
手心已经捏紧了──只要一击,她有绝对的把握,只须一击便能将这几个人全部致命!
“对了,你方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打这经过?”为首的大汉最先想到了几人来时的目的,若有所思地斜睨著身材平板瘦小的少年“货郎”。
“……”无痕的理智也顷刻回笼,手指紧了又紧,最後还是按捺了下来,低声道,“小的一路过来,连人影都没见过一个,还正纳闷呢……更没见过有女人经过的。几位军爷还有事忙的话,小的就先告辞了。”
她用最平静最卑微的语气说完,抓紧了马缰就准备离开──再不离这群杂碎远一点,她不保证自己会不出手……
不过,女人……?无痕眼角暗暗地一带,不著痕迹地往方才那处草丛瞟了一眼,只见长草摇曳,并无人的踪迹──
希望她能躲过……
“喂,走之前……”一个士兵突然拖长了声调,叫住了已经策马往前的无痕,“是不是忘了规矩啊?”
“规矩”?
无痕微微一沈吟……纵使她还没有许多的处世经验,但这人的口气,一听便是无耻贪婪之辈,无非还想在自己中州百姓身上也多掠夺些财物罢了。
“这位军爷,小的去关外那种荒凉之地,哪敢多带什麽东西,就怕遇上的不是像几位军爷这样的好人……”
“好人”两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但是面上还是一副老实谨慎的样子。
“这不,回来到了这里,身上盘缠也都用尽了,正急著天黑前赶回家里呢!看来眼下实在找不出什麽来孝敬几位爷呢……”这货郎倒真是一副诚恳至极的样子──无痕在心里冷笑。
“老六,你瞧他这身打扮,哪里像是‘肥羊’的样子?”一人压低了声音道,“行了,快点去找刚才那婆娘!老子可是好久没见过黄花闺女了,这次一定尝个新鲜……”
“说的也是,算了算了……不过那女人***跑到哪里去了?!这里鬼影也没有一个,凭空飞了不成?”
“哎,老大,咱们快点继续追吧!”
“……人可以走。”为首那大汉开口了,“马留下。”
他的话一出口,其他几个色心大起、急著追人的男人也立刻又打量了一遍眼前不起眼的“货郎”──没错,看来看去就这匹马还不错──虽然个子不大,看起来是奔了很久一副劳累的样子,但是腿脚都健壮漂亮,比中州的马似乎要强一些……兴许是这货郎在关外换的马驹,应该能值点钱。
老大真不愧是老大,j明著呢!
“对,马留下!”众人立时异口同声地附和。
无痕气极。这帮杂碎实在可恶!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距离中州仅一步之遥了,不值得为这几个狗杂碎多生事端……
况且她便是此刻杀了他们几个又如何──中州的走狗铁骑那麽多,仅凭她一人之手,哪里能
收拾得完……所以,归g结底,只有将那作恶之首给铲除了,这些走狗才可能无力为非作歹吧!
听方才那为首的将官说狗皇帝“龙体有恙”,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希望能便於她行事便好……
无痕缓缓地从马背上爬了下来,嘴上仍是卑微地道:“几位军爷看得上这匹马,也算它的福气,那小的就把它留下来了。告辞。”
这一次,那几人哄笑了一圈,也真的没再为难她,拉著她的马就准备继续追赶逃逸的女子。
那马儿显然极通灵x,无法接受自己忽然之间已被易主,嘶叫了两声不肯转身,却被人狠狠的一鞭子下去,惊起了前蹄……
无痕忽然悲从中来,鼻子就酸了,眼眶里已有泪花涌现──这匹马儿伴著她的时日虽然不长,但是异常地乖巧听话──
畜牲都尚且通人x,而这些无耻的中州士兵呢?简直猪狗不如!
马儿落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会是什麽下场……
她手指捏了又捏,终究还是忍住了杀人的冲动,小跑著往前面的村落里赶去。
等到她奔到了那小村落之中,扑鼻的血腥味已经漫天飘散。
这看起来本就不怎麽繁荣的小小边塞部落,此时已到处残垣断壁,还有几处没熄灭的火苗,说明了这里曾遭受的残忍毁灭。
放眼所及,不见人迹。
荒凉的地面上可以发现点点块块y暗的血迹,画出了一幅幅诡异而凄怆的图形。
……
显然,这里已被洗劫一空。
虽然在北方所见的部族纷争、流血冲突并不少见,但是面对眼前如此明显的杀戮的痕迹,无痕仍是第一次感受到战火对百姓摧残程度之深。
这甚至还不是真正的战争。
倘若真的开战,真的让战火波及北方的各个部族,那草原上千千万万如库伦一家那样善良淳朴的家庭,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