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书房内外万籁寂静。书案上一灯如豆,魏义深正埋首奋笔疾书,偶尔轻咳两声。安静中,“咔嚓”一声脆响传进书房,是树枝被积雪压断发出的响动。
片刻后,他搁下了手中的笔:“什么时辰了?”
随从三七扬声答:“亥时差一刻。”复问,“少爷可是要休息了?”
魏义深没有应声,想起苏禧傍晚说有事同他说,便站起身来。他一从里间出来,三七忙将斗篷与他披上,又帮他戴好风帽,瞧外面寒风阵阵,不焦心。
“都这个时辰了,不知少夫人睡下了没有。外头风大,少爷身子还没有好,不能再受寒,不若小的先跑一趟,要是少夫人没睡下,少爷再过去……”
魏义深低咳两声,朝黑漆漆的院子里望过去一眼,没有理会三七的话。他抬脚走出廊下,声音无波无澜道:“答应了总不好食言,这么一段路不至于。”
三七一叹气,连忙接过一旁的小厮递过来的灯笼,追上魏义深的步子。往前少爷成婚了,他是盼着少夫人能把少爷照顾得好一些,谁知道少夫人竟是这样子?
没能见少夫人照顾好少爷,倒见少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三七在心里暗暗嘟囔,却又清楚他不过一个随从,话不好浑说,只有闭嘴的份。
魏义深到了内宅,丫鬟听雨听见响动小跑着出来,真的看见了人,面上却一层为难之色。魏义深走进外间,摘了风帽解下斗篷问:“你家小姐呢?”
听雨目光往里间瞟了一眼,支吾着没能马上回话。魏义深轻轻挑了下眉,脸上表情一变不变,也不再多问,两步转进里间。他迈步进去,脚下却又很快顿住了。
床榻上,小娘子睡得香甜,分明睡下多时,魏义深便明白了丫鬟方才为何迟疑。说等他的人是她,先一步睡下的人也是她,可见事情是不怎么着急。
魏义深遥遥看着榻上的人,待过半晌,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打算转身出去。刚转身要往外走,魏义深听见背后传来含糊的声音:“听雨,人来了吗……”
听雨人还在外间,隐约听到苏禧的话,犹豫着要不要应。魏义深视线一时落到她的脸上,听雨讪笑着闭紧嘴巴,终是没有敢说话,额头却沁出一层薄汗。
魏义深摆手示意听雨出去,她福个身,退到外面。此时,魏义深才回头去看床榻上的人,见她正拿手背揉着眼,是要醒来的迹象,他抬脚走了过去。
苏禧迷糊睁开眼,刚侧过身子,魏义深便走到了床榻旁,一大片阴影顿时间笼罩了下来。他低头看她,她也抬眼看他,四目相对,苏禧看起来明显的愣了一下。
“来了?”苏禧反应过来,人也像跟着变得清醒,望着他问。
魏义深轻“嗯”一声,算是回答了。
苏禧一动不动,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小厨房的灶上温着宵夜。”
“不用。”魏义深淡淡问,“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苏禧轻轻打了个哈欠,半闭了眼舒舒服服窝在被子里,坦然道:“若不这么说,夫君何时才肯回这里歇寝?今天娘又同我提起孩子的事情……”
魏义深不妨她要和自己说的是夫妻之事,一时间抿唇。沉默片刻,他说:“孩子的事情,我会找时间和娘好好说,你不必有想得太多。”
“你有心上人吗,魏义深?”苏禧没有睁眼,嘴边若有似无的笑。魏义深一怔,她又说,“是因为有心上人,还是因为怕自己身体撑不住,才同我这个样子?”
苏禧重新睁了眼,直直望住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