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些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往来的同窗,忽然相邀,是否别有用心,单说秋闱就在眼前,便是不宜节外生枝的。
倒不是将人想得太坏,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人使绊子呢。
便是没有人为,可外头的风险总是大一些,尤其又是一群年轻气盛的少年,相较之下,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还是安稳地多。
“若真想叙旧,考罢再叙也不迟,又何必非要赶在如今这等紧要关头。”张眉寿说道。
张秋池从这话中听出了另一重意思来,微微一怔之后,点头道:“二妹说得是,我也是这般想的。”
“去替我回话,便道秋试在即,家中看得严,商量未通,着实出不得门。待考罢乡试,我再请他们去吃茶赔罪。”张秋池转头向小厮吩咐道。
小厮应下,立即去了。
张秋池回过头时,正见自家二妹执黑子的右手抵在下颌处,正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张秋池顿觉有些不自在。
“二妹为何这般看我?”
“我在想,大哥何时变得说起谎来,这般从容顺畅了?”
当然,‘家中看得严,商量未通’这话,也算不得什么谎话,只是个托辞罢了。
可便是这般托辞,以往他家大哥也是说不出来的。
眼下,倒是张口就来了。
她倒不曾留意到,大哥是何时有了这般改变。
听她是说这个,张秋池反倒不见了不自在的神色,似笑非笑地说道:“有二妹在,积年累月之下,何愁不能近朱者赤?”
张眉寿轻轻“哦”了一声。
她估摸着,大哥想说的该是近墨者黑吧。
女孩子笑着伸手,稳稳落下一子。
……
秋闱前一日,祝又樘来了张家。
清羽对此感到十分无奈。
人家张大公子眼见明日就要考试了,殿下今日还非要凑过来,就不能让人家清净清净?
若只是他这么想,还且罢了,可据说王大人柳大人等已有多日不曾登门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多做打扰啊——瞧瞧人家这成熟的自觉性,殿下就不能借鉴借鉴?
当然,刘大人除外……
清羽望着同样在席上坐着的刘健,只觉得无法理解。
面上笑吟吟的刘大人,实则心中也略感费解。
他今日过来,是给池儿鼓劲儿来了,本以为不会再有外人在场了才对。
什么?
他也是外人?
他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刘大人在心底直摇头。
暂时不说什么岳父不岳父的,就说他对池儿这般用心栽培,也称得上是半个师傅了。
再加上他与张贤弟之间的交情,以及张家上上下下对他的喜爱程度——
刘大人自觉,怎么也无法拿“外人”两个字来欺骗自己。
殊不知,太子殿下此时的心得,与他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外人?
那是什么?
他不清楚,他只是回娘家罢了。
况且,论起受欢迎的程度,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比之刘大人,还是略胜一筹的。
至于这一筹,究竟有多远?
大概也就一条东安长街的距离罢。
无形之中,太子殿下与刘大人暗暗比拼了一把。
而此时,席间忽然出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