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他记得母亲对他说过的最清楚的一句话是:“你要努力,将来你弟弟做了东明的帝君,你要做大元帅辅佐于他。”从那时候起他就不服气,凭什么弟弟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君临天下,而他就要受尽人间疾苦去巩固他的江山;凭什么弟弟可以集万千宠于一,而他就要像个野孩子一样被扔在风雨之中。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他从小就不服气,在他被派到定军城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非要坐上帝君之位的主意。
花梨走后约两刻钟,大皇子长长的呼了口气,起道:“我跟花梨约定给彼此三时间,这几天都小心点,不要弄出什么纰漏。”
说罢,抛下卫兵独自独自去了软太上皇和帝君的宫中。
这里的灯火还很亮,池塘边的凉亭里,他的父母和弟弟正赏月,虽然已经过了零点,月已西去,但赏月的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们是在等他吗?大皇子心里这么想着,不是有些感动的,因为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见到他来,帝君主动招呼道:“哥哥快来坐。”
入席,夹了一些菜肴放进口中,发现菜肴都还的。不由得一股暖意涌入心头。
吃着,余光瞟了一眼母亲;她也正看着他,眼神很温柔,跟清婉夫人看花梨的时候一样。这种被的感觉,让他感觉到甲衣并不寒冷,夜也没有那么凉。
但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勇士,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心思。看了一眼父亲,道:“花梨回来了,带走了清婉王妃。”
原本正襟威坐的父亲听到花梨回来了,眼神中流露出不安,双手也变得有些颤抖,问道:“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大皇子道:“他很聪明,我从没见过比她更聪明的人;如果不是时间太过仓促,她一定可以建立比鼎王叔更大的功业。”顿了一下,望着父亲道:“我就是想问你,花梨这样的天纵之才,你却早已打定要将她下架诸侯的主意,你到底有没有把天下当回事,如果花梨真的嫁了出去,一定会领兵回来杀了你的!不,是屠城,东明将会变成一片坟场,祖宗的基业将会易姓,人族的江山将会易主。”
太上皇不语,他无言以对;说他没有发现花梨的才能吗?不,他早已发现了,他也想过让花梨担当重任,却考虑到群臣不服,毕竟,人族过去的几千年时间里,还没有一个女子担当重任。而今天下太平,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来开此先河。
是他所谓的尊严在作祟,他以为女孩子就该嫁人,就该相夫教子。
王妃给他三人斟满酒,道:“今天是月祭,团员的子,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把朝堂上的事都放下。”
大皇子端起酒杯一仰脖子都喝了下去,又重重的将酒杯放回去。道:“家人,自入了定军城之后,我早已都忘了,也不想要了;就算还有,也是部下兄弟,而不是这东明的皇族。”
另外的三人都沉默着,父母在自责,自责不该不问他的意见就将他派去镇守边关;帝君在害怕,他的帝君之位是花梨给的,如今花梨回来了却只带走了清婉夫人;他不知道花梨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在东明拥有的一切,或者跟大皇子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他不想落在大皇子手里做个傀儡。
默了有一些时间,太上皇长叹一口气;道:“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怒火就冲我发好了。花梨宫变的时候,我是十分愤怒的,恨不能将这逆女抽筋剥皮;也怨过鼎王,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容许花梨如此妄为。听到你叛乱的时候,我却只有心痛,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何故要自相残杀;这些天我也反思过了,花梨没错,你也没错,是我错了。”
大皇子冷笑道:“花梨说你一辈子都是糊涂蛋,就算到死也不可能做一件聪明的事;这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还觉得她对你的不满太深;现在看来,她是对的,就算到死,你也不会明白何为天下,何为家国。”
太上皇愕然,愣了半天,道:“那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大皇子没有理他,转向帝君问道:“你是帝君,将来你的儿子也会是帝君,若今天我们兄弟的惨剧也在他们上上演,你会怎么办?”
帝君看一眼太上皇,不安道:“权之心,如同蚀骨之毒;皇子争权我认为是好事,是皇家人才鼎盛的象征,连争夺权力都不敢的皇子,又怎么能担当起一国之君的大任。”
大皇子笑了,道:“花梨果然没有看错人;就算是我,也会让你做帝君的。只不过现在,我却想你死了。因为我不是宫变,我是叛乱,叛乱就是为了要把军政大权握在手中,而不是分权而治。”
太上皇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儿子的心目中如此一文不值。
好在,帝君还是很尊敬他,开口缓和道:“父亲或许不够果断,但毫无疑问他是一个仁慈的君王,历代祖先之中,为君王,要做的仁慈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