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女子自言自语的说话之时,陆一凡那本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陡然一颤,接着一抹熟悉的酸痛感陡然传遍的他的全身,而陆一凡也一鼓作气在一片黑暗之中拼劲地一通挣扎,最后他的意识终于突破了无尽的混沌,紧闭了半年多的双眼也终于缓缓睁开了。
当陆一凡睁开双眼的时候,陡然闯入眼眶的幽暗光芒令他稍有些不适应。待他眯着眼睛看清事物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旧的屋顶和布置极其简陋的两丈见方的小木屋。陆一凡躺在木屋内唯一的一张破床板上,身上盖着一层碎花薄被,而此刻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十岁的年轻女子,粉色的衣裳青色的罗裙,穿着虽不华丽但却十分素雅纯净。柳眉杏目配之白皙细嫩的肌肤,再加上婀娜的身姿,俨然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胚子。此女未施粉黛便以如此清秀脱俗,若是对镜红妆一番,怕是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在她身边,陆一凡甚至能嗅到一丝淡淡的类似藕荷般的香气,这似乎并不是脂粉的味道,而是此女与生俱来的一抹幽香。
“你不用谢我们,村里的老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
女子下意识的回话只说了一半,原本心不在焉的神情便是陡然一变,接着陆一凡分明能从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看到其心情巨大的起伏。女子睁着一双又惊又喜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躺在床板上的陆一凡,红唇略显吃惊地微微长着,半天却也没能说出话来。
“谢谢。”陆一凡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女子,因此再度开口重复道,“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你……你醒了?”女子满眼诧异的望着陆一凡,她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你是在和我说话吗?”由于在陆一凡昏迷的期间内他经常会时不时地自言自语一些话,因此女子现在不敢相信陆一凡究竟是在向自己道谢还是又在自言自语。
“是。”陆一凡微微一笑,道,“我在向你道谢。”
得到陆一凡的确认,女子先是一愣,接着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不过很快她的笑靥之中便是突兀的溢出来两行激动地泪水。眼前的女子又哭又笑令陆一凡深感诧异,他想不明白自己与这女子素昧平生,这姑娘为何见到自己醒来会如此激动,以至于又哭又笑?殊不知,这半年多的时间女子为了坚持救陆一凡承受了诸多压力,其中有来自其哥哥的压力,更有来自村中其他百姓的压力。女子一直坚持自己一定能救活陆一凡,而抱着这个信念她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此刻见到陆一凡真的苏醒过来,她大有一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慷慨,一介弱女子又岂能不为之而感动?只不过陆一凡会错意的是她所感动的并非是自己苏醒,而是她这半年多的坚持不懈,被自己所打动。
“这是哪儿?”见到女子如此激动,陆一凡也不好再刺激她,只能转移话题,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卓狼草原的十家村,之前我和大哥在我们家的草垛里发现了你,一开始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后来发现你还有一口气,所以就把你带回来疗伤。”女子急忙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泪痕,激动地解释道,“我叫刘梓棠,我大哥叫刘继棠。十家村里有我们刘家一个,另外还有其他九个姓氏的人家。”
“原来是刘姑娘。”陆一凡说着话还全然不顾刘梓棠的反对,双手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床板上撑了起来,当陆一凡做起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早已换了一套破旧的布衣,不等陆一凡面露好奇之色,刘梓棠已是面色微红地尴尬笑道:“你的衣服是我大哥换的,之前给你换衣服是因为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迹,可后来我大哥见你衣服华丽,而且还佩戴着价值不菲的玉佩所以就起了贪心……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叮嘱大哥你的东西全都不许乱动,一分一毫都不能贪图,大哥很听我的话,等会儿我就为你全部取来。”
陆一凡下意识的朝着的脖子摸了一下,之前他一直将柳情鸳留给他的那颗平安珠戴在身上,此刻也是不知所踪。陆一凡忙道:“其他的东西你大哥若是喜欢给他便是,不过我脖子里所佩戴的那颗玉珠对我很重要,还请刘姑娘千万帮我拿回来。”
“玉珠?”刘梓棠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眼波微转,急忙问道,“什么样的玉珠?”
“就是一颗白玉珠子,大概这么大。”陆一凡说着还伸出手来朝着刘梓棠比划了一下,“实不相瞒,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所以我一定要拿回来。”
“白玉珠子……白玉珠子……”刘梓棠痴痴的自言自语道,片刻之后她的脸颊竟是瞬间变的通红无比,身子也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而与此同时她的双手仓促地朝着自己的衣领拽了一下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但陆一凡何等谨慎,就在刘梓棠面色怪异之时,陆一凡就已经顺着刘梓棠的动作朝她的脖颈看去,而此刻在刘梓棠白皙的玉颈上,一颗白玉珠子正静静的挂在那里,而它赫然便是柳情鸳留给陆一凡的平安珠。
其实平安珠并非刘梓棠有意佩戴,而是他大哥刘继棠故意骗她,告诉她这颗珠子是自己从外边捡回来的,而刘梓棠身为姑娘家本身就对这种精致的玉珠无法抵挡,再加上刘家兄妹日子过的颇为艰难,这种奢侈之物更是刘梓棠从未见过的。因此在刘继棠的好言哄骗之下,她就将这颗玉珠视为上天送给她的礼物,故而一直贴身戴着并视为自己的至宝。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颗玉珠竟然是她大哥在给陆一凡换衣服的时候偷偷摘下来的,此刻被人家本主索要,刘梓棠一个女儿家脸皮本来就薄,此刻又如何还能坚持的住?眼带怨恨已是泛起了一层泪雾,脸色通红,又是尴尬又是埋怨,又是伤心又是焦虑。刘梓棠心想:“自己本来无心拿人家的东西,此刻却是被人逮个正着,这下自己就算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又想起刚刚自己还大言不惭的说不会拿陆一凡的一分一毫,这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刘梓棠现在恨不能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羞愧的要死。
“咳咳……”陆一凡虽然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念在人家救了他一命的份上,又岂能咄咄逼人?故而慌忙转过眼神,口中轻咳两声,假装没有看到似的干笑道,“刘姑娘若是能找到那在下感激不尽。”
“你刚刚都已经看到了不是吗?”刘梓棠嗔怒的瞪着陆一凡,道,“既然都看到了,又何必再闪烁其词?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真诚?看到了就是看到了!”
“看到了?”就在此刻,刘继棠不知何时已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入木屋,刚踏进房门就正好听到刘梓棠的话,此刻又看到刘梓棠双手捂着自己的衣领,脸上又气又恼的一片通红,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什么看到了,这一切都令刘继棠顺理成章地想到了另一件事,他端着药碗一脸焦急地问道,“看到什么了?妹妹,他看到你什么了?他……”
“都怪你!”不等陆一凡开口解释,刘梓棠已是面红耳赤地愤然转过身去,双手捂着衣领急匆匆的跑出了木屋,临出门之前还气哼哼地对刘继棠斥责一句。
本来满心焦虑的刘继棠见到这一幕不由地勃然大怒,这个又黑又硬的八尺汉子顿时将手中的药碗扔到地上,甩开膀子不问青红皂白地朝着陆一凡猛扑过来。
“好你个狗东西,我妹妹好心好意地救你性命,却没想到你小子一醒过来竟然就对我妹妹妹起歹心,看我不把你打回鬼门关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