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啊!”不等玉凤插话,苏邪却是先一步抢话道,“难得今日我和玉楼公子有如此兴致,不如你为我二人抚琴一曲,以祝酒兴如何?”玉凤看了一眼苏邪,继而又转头看了一眼眼观鼻比关口口观心地玉楼,轻轻答应一声:“好……”
“铮!”
随着一身清脆婉转的琴声,袅袅柔音自桃花亭萦绕而出,令原本局促的氛围顿时变得清幽和谐了不少。
“陆一凡是死是活?”伴随着琴声,苏邪缓缓开口问道。
“不知道。”玉凤回答的倒也简单直接,“他现在活着或是死了又有什么不同吗?”
“他若死了你才会来,他若没死你应该不会来。”苏邪似笑非笑的回答道,“但现在陆一凡还没有死,你却是来了。”
“嗯?”玉楼猛地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看向苏邪,“你怎知道?”
“别急,我既然请你入亭喝酒,就不会再瞒你什么。”苏邪说罢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继而抬头对亭外的韩城说道,“韩兄,劳烦你把人带出来让玉楼公子看看吧。”
听到苏邪的话,韩城当即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他便又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被五花大绑满身是伤的人,程羿。
“此人名叫程羿,北疆大将军,韩兄今天中午才从北疆带回来的。”苏邪淡笑着解释道,“陆一凡在北疆就是他放跑的,而且据他所说陆一凡现在应该就在……金陵城。”苏邪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玉楼,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他都不会放过,只可惜玉楼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
“一凡还没死。”玉楼脸色复杂地喃喃自语道,若是今天之前他得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欣喜若狂,但此刻不知怎的就算想要高兴却是也高兴不起来。
“此子贪功,这才放跑了陆一凡。”苏邪伸手轻轻一指程羿,吓得程羿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的话……我不信。”玉楼沉吟片刻,淡淡地说道“不管一凡死没死,都与我今天来找你无关。”
“哦?”苏邪闻言一愣,继而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愿闻其详。你找我何故?”
“我想求你……放了纪原他们几个……”
“铮!”玉楼此话一出,玉凤的琴声也跟着出现了一个剧烈的波动。
“为什么?”苏邪依旧心平气和,微笑着问道。
“因为你要对付的人是陆一凡,不是他们。”玉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们其实本不用来金陵城,只是为了义气,为了报答陆一凡曾经对他们的大恩大德,所以才来。现在他们来过了,恩也就等于报过了,日后他们只会平平淡淡的生活,不会再成为你的麻烦。”
“他们本来也不是我的麻烦。”苏邪笑道,说着苏邪缓缓地端起手中的酒杯,道,“杀与不杀,对我来说就如同这杯酒一样,可以喝也可以不喝,无关紧要。”
“即是无关紧要,苏邪公子何不放他们一马?”玉楼道,“权当是为自己积德行善了。”
苏邪默默地摇了摇头,道:“这杯酒我可以喝也可以不喝,但你若只以积德行善这种说辞来替我决定喝不喝酒,我不会听。除非你能给我一个不杀他们的理由。”
“我的命。”玉楼突然说道,“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他们的命,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我若想给你添麻烦,势必会比他们几个加在一起还要难缠,你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
“嘭!”当玉楼说出要用自己的命来换纪原六人的性命之时,玉凤手中的琴弦竟是突然崩断了,玉凤一脸震惊地望着玉楼,樱桃小口微微张着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苏邪轻轻点了点头,笑道:“你能一个人来让我放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最起码你比陆一凡更有胆量。你说的对,你的命的确抵得上他们六个人的命。”
“对我刚才所说的建议,你意下如何?”玉楼凝声问道。
“我同意了。”苏邪点头道,可还不等玉楼开口接话,苏邪却是话锋一转,轻笑道,“我同意收下你自己送来的性命,但那六个人我不会放。”
“苏邪,你……”
“玉楼公子,遇事要懂得冷静,你的心已乱,所以做的事说的话都是乱的离谱,乱的愚不可及。”苏邪朗声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救出他们六个?难道就凭你的勇气?还是凭你的哀求?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会自寻死路,喝下你杯中的酒就跟着石天下去吧!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间上等的客房让你好好休息,清醒清醒脑袋。在我的印象中你没这么蠢,现在的你,让我很失望!”
在玉凤略显惊慌的目光下,玉楼竟是对苏邪的讽刺置若罔闻一般,端起酒杯将一杯美酒送入腹中,接便转身一言不发地跟着石天离开了桃花亭。然而,就在玉楼转身离去的一瞬间,他的嘴角竟是突然扬起一抹轻松而苦涩的笑意。其实玉楼并不糊涂,而他之所以会自投罗网也并非真的奢求苏邪能放过纪原六人,而是究其根源还在玉楼自己,是他心中负担太重却又毫无回天之力,故而想要一死了之以谢天下。
对如今境遇下的玉楼而言,随着纪原等人一起死,或许是他唯一能解脱内心痛苦的办法,因为玉楼已经……绝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