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轻叩着椅把,沉思了半日,忽地眼前一亮,笑道,“二姐不是不愿意缠足吗?”
却说这边,乐琰回家后,自然是拜见了父亲继母,却没见到李氏,她见夏儒在场,便没有问起。夏儒却也比往常要来得亲切些,问了不少李东阳、杨廷和的事,欣羡地道,“为父当年也是与李大人的门生,都未能与他把酒同游,想不到二姐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福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为父已经老啦。”
秦氏抿嘴笑了起来,手若有若无地抚着腹部,乐琰眼珠一转,道,“父亲哪里老了,即使是老了,也是老当益壮。”夏儒被她说得高兴,呵呵大笑了起来。
乐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一问之下,果然秦氏是有了身子了,据说是正月里大鱼大肉一靠近就觉得恶心,这才发现了的。乐琰心里很为继母和自己高兴,在明代,一个家庭没有男丁,过得将会非常的艰难,当时除掉那几个庶子,其实多少有为母亲和自己报仇的意思,现在秦氏如果能生出嫡子,那当然是最好啦。
因为秦氏的孕期还没到三个月,夏儒便决定让乐琰帮着秦氏收拾行李,安顿搬家的事儿。而他则在外面和众人应酬着,他虽然算是平调,但其实外地官进京,按理都是要降上半级的,这样算起来,却是升职了,上下官员,自然巴结。而他的新岳丈秦知府,也派人过来接了秦氏去住了几天,一方面也是养胎,一方面也是因为女儿要去京城,日后见面的机会便不多了。
乐琰并没有跟着秦氏过去,秦氏回娘家之后,她就是家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小主人了,虽然说夏家人口简单,并没有多少繁杂的事情,但也离不了人。秦氏走之前留下了她的陪嫁丫头细雨,本来也是在秦氏身边管惯了家务的,乐琰便吩咐细雨自行处理,有什么她觉得处理不了的,再拿来问自己。
她的小院子里,值得带到京城去的东西并不多,张老夫人已经多次说过要为她布置一个像样的房间,甚至还带着她亲自去挑过看得上眼的配件,乐琰便没有客气。那次才女考试,虽然累得半死,但李东阳等人也没有让她空手而归,每个比试都是有彩头的,她赢了不少贵重的古董什么的回来,这些东西,因为算是赌博的彩头
16、皇后的心思
,是完全属于乐琰自己的,因此,现有的这些不大值钱的装饰品,就完全没必要带过去了。整出来的多半是一些衣服啊,药材啊,料子啊,首饰啊。家具什么的,要等到秦氏回来了再整理。
南夫人等人,也自然都有把她接去做客,除了往常来往惯了的几家之外,乐琰一律都以功课吃紧为由婉拒了,她不是在开玩笑,沈琼莲布置下来的读物简直占据了她的大部分休闲时间。
她的低调做法,显然是赢得了南夫人的进一步好感,在夏家离开之前,她设宴款待了秦氏与乐琰,喝了两杯酒,便把乐琰揽到怀里,半真半假地道,“杨翰林一直想为他家杨慎找个才貌双全的媳妇,他是个疼儿子的,这阵子,不知道在心底怎么埋怨我呢,偏偏为二哥说了乐瑜做媳妇,这下错了辈了,这么个大好的才女,便要嫁到别人家去啦。”
张皇后有意让乐琰做太子妃的事,到现在乐琰本人都还不知道,别提别人了,大家打趣的,也都是乐琰这样的才女,一定要找个大才子才能出嫁,正好杨廷和又有这个意思,众人自然也都觉得好笑,纷纷说,“传说这个杨慎,也是海内有数的神童,若不是错了辈分,和二姐岂不是天作之合吗。”
杨慎和乐琰是见过面的,因为乐琰年纪还小,说起来又是亲戚,并不需要回避,他完全不像历史中记载的那样,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相反,是个极为淘气的小孩,就那么短短的一次见面,他一边展现自己的才华,还一边扯了乐琰的头发,长得倒是蛮帅的,长大后估计是个帅哥。但是,乐琰可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虽然没见过黄娥的面,但她已经剽窃过人家的诗词了,本来就够对不起她的了,再说杨慎原配早死,谁知道她要是嫁过去了会不会就是那个早死的原配。
听到夫人们这样开玩笑,她略带几分不满地垂下头并不答话,倒是显得挺端庄的,众人也都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转而恭喜秦氏有了身孕。秦氏作为老大年纪还没出嫁的大脚女,嫁到夏儒家后,不但很快就怀孕了,夏儒还升官发财,女儿在京中大出风头,实在是个极有福气的。秦氏的母亲秦夫人面露得意之色,连连谦逊着。
吃过了饭,众位夫人便三三两两在南家花园中玩乐,乐琰和几个小女孩玩耍了一下,只觉得这几个人,言语无味,举止幼稚,实在是与她们格格不入,便独自走到假山附近,打算找个地方复习一下最近学到的知识。也不知道是她真的有神童(呕)潜质,还是对国学有点天分,沈琼莲这样放羊式的教育,居然也让她受益不少。如今自信也算是个小小的才女了。
乐琰方才走到假山附近,便听到两个人的
16、皇后的心思
对话声,她这才发现自己身材不高,被一块山石挡住了,本欲走开,却听见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秦夫人的,就站住脚细听。
只听得秦夫人道,“当时,大姐不肯缠脚,把裹脚布剪了又剪,我也没法,只说,你不愿缠脚,那也就由得你,将来无人说亲,可不要怨我。果然养到十七岁,也没个人上门来的,她又生得不好看,当时我这个煎熬,姐姐你是不知道,夜夜都是睡不好的。却不想转过来有了这番因果,虽说那个女婿,并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才,性格却也踏实,先头留下的两个小的,都极有福气,才小小年纪,就能提携父亲,真是前世修来,菩萨保佑。”
南夫人也道,“大姐果然是个有主意又有福气的,唉,前头的那个张氏,也是没福气,要我说,尽管夏老爷和她淡淡的呢,好生教养两个女儿,风光的日子在后头呢。却不想她是个烈性子,竟然一头碰死了,听说那个李氏,已经是疯傻得不知人事了,真是活该!”
秦夫人便冷笑道,“当时我们可不是这样劝她的,瑶娘的气性实在是太大了些,唉,这居家过日子不是打仗,还好二姐是个有福气的,否则,给她取了这个不吉利的名字,怕是也早早就夭折了。”
南夫人又和秦夫人感叹了一番,乐琰便先走开了,她多少也拼凑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叹息了一番,想着张氏虽然与她素未谋面,但毕竟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便下定决心要好好治疗李氏,让她日日活着受苦。
去过南夫人府里后,夏家在天津的事情基本已经结束了,找了个黄道吉日,雇了好几辆马车运送着各色箱子、家具什么的,浩浩荡荡地到了北京城里,南雅已经为丈人找到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北房是三间两耳房,东西厢房则各是三间,地价虽然贵了些,要两千三百两银子,但地段很好,离英国公府、紫禁城、南雅家都很近,并且原主人一直在维修装饰,房子的质量不错,后院还有些松柏树木,很适合夏家居住,虽然三进三出是大了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