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格格听了,把小嘴儿一撅,说道:“俺不信,哪有做提督大人,肯替将军把门的。”
大将军说道:“你若不信可以立刻唤来给你看。”
说着,吩咐僮儿把富提督唤进来。那僮儿便出帐去,停了一会,领进一个人来。大将军看看不是提督富山,却是富山手下一个参将,便问富提督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参将知道事情不妙,忙跪下来说:“富提督因要事,回帐去一趟,唤卑职暂时替代。”
大将军听了,冷笑一声说道:“好一个大胆的富山,竟敢不守军令,给我一齐砍了。”
这句话一出口,便有刀爷手进来,把这个参将揪出营去,过了一会,便送进两颗首级。一个是富提督,一个是那参将。大将军吩咐拿出去。这些兵士们看见这个情景,暗里不免有些闲话,渐渐有点不服。年羹尧却依旧作威作富,他的大儿子年斌,已封了子爵。第二个儿子年富,也封了一等男爵,都带着兵马,驻扎在外。年斌打听得父亲杀了富提督,心下大不谓然。待他出巡回来,立刻进省拜见。说道:“俺们父子,全仗军心,军心一散,万分危险。如今父亲杀了没有罪的富提督,实在叫兵士们寒心。”
那年斌话犹未了,年羹尧早已大怒,喝一声:“孽畜你敢是煽动部下来谋害父亲吗俺如今先杀了你。”
接着喝一声绑出去。便有四个如狼似虎的家将进来,把年斌绑住。这时年斌的妻子于夫人,正在屏后偷听,闻公公要杀她的丈夫,如何不急。忙到内院跪在婆婆跟前,求她快快去救丈夫的性命。她婆婆陈夫人,只生得年斌一个儿子,听了这话很着急。自念老夫妻两人,早已没有恩情,量来自己去求,是不中用的。便想起家中的教书先生王涵春,是年羹尧最敬重的人,凡是先生的话,他没有不依的。当下婆媳两人,匆匆跑到书房,见了王先生,双双跪倒,不住的求着他去救年斌的性命。王先生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是于夫人先说了几句,王函春听了,拔起脚来便走。赶到大厅上,只见那大公子正被四个家将押着,垂头丧气地出去。王涵春忙上前拦住,一面走进大厅去,见年羹尧气愤愤地坐在上面。谁知他一见了王涵春,却又满面堆下笑来,起身迎接。王涵春坐下,先说了些套话,再慢慢谈起年斌的事,用极和顺的口气反复劝说了一番。又说大公子是一位孝子,他怕大将军中了部下暗算,才敢直言进谏。年羹尧平日是十分信这位王先生的,如今被他再三劝说,不觉恍然大悟,忙传下令去叫把大公子放了。那年斌进来,谢了父亲的恩典,退入后院,拜见母亲去了。这里年羹尧吩咐上酒菜来,和王先生开怀畅饮。看官,你道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为何却敬重这位教读老夫子。原来,这里边却有一个缘故。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家赀百万,在三十岁上,生了一个儿子名希尧。到了四十岁,又生下一个年羹尧来。把个年遐龄快活到不知什么似的。老人少子,自然倍加宠爱。看看到了八岁年纪,还不曾上学,年遐龄便去请一位饱学先生来教他。谁知年羹尧自小生性粗蛮,不愿读书。见了老师,开口便骂,那老师生气便辞馆回去。一连换了五六个师傅,他总是不肯上课。他年纪慢慢的长大起来,又天生就一副铜筋铁骨,后来不但见老师要骂,且还要打。许多老师都被他气走。从此以后,没有人敢上门来做他的教师。年羹尧见没有人管束,乐得放胆游玩。直到十二岁,还是一个大字也不识,年遐龄心中十分烦闷。有一天,他带着儿子在门外闲玩,忽然一个走方郎中,摇着串铃儿踱来,走到年家的门口,向年羹尧脸上一看,便对年遐龄说道:“这位小孩子,将来有大将军的福命。光大门楣是他,险遭灭门大祸也是他,须要多读些诗书,才可免得这场祸事。”
年遐龄听说提起他的儿子读书的事体,正打动他的心事,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就是坏在不肯读书。”
那郎中说道:“老先生倘然信托脱生,包在晚生身上,教导他成个文武全才。”
年遐龄听他说话有几分道理,便邀他进府,住了一宵,那郎中便把自己的来历,和教导的方法,细说一番。说得年遐龄非常佩服。到了第二天,便要请他做教师。他说道:“且慢,老先生先拿出二万银子来,交给晚生晚生自有办法。”
年遐龄听了,毫不犹豫,立刻取出一扣钱庄摺子交给先生,任凭先生取用此后合家上下,都称他做先生。那先生拿了银摺,依旧不去管教他,只在年府后面买了一方空地,雇了许多工匠,盖造一座花园,楼阁曲折,花木重叠,中间又造一所精美的书室园的四周围,高高的打一重围墙,独留着西南方一个缺口。待到花园落成,便拣定吉日为年羹尧上学的日子。到了这日,年遐龄备办酒席,请了许多亲友来陪先生吃酒。吃完了酒,年遐龄亲送年羹尧上学去。向先生作了三个揖,说了种种拜托的庆,转身便走。先生把年遐龄送出了那围墙的缺口,吩咐工匠把那缺口堵塞起来,只留下一个小小窗洞为递茶水之用。年羹尧住在园墙里面,只因花园盖得曲折美丽,一天到晚玩着,却也不觉得气闷。那先生终日坐在书房里,手不释卷,只是看书,也不问年羹尧的功课。年羹尧也乐得自由自在,在花园中游来玩去,从不愿意踏进书房一步,也不曾和先生交谈一句。一年四季,尽有他消遣的事体。玩了一年,好好一座花园,被他弄得墙坍壁倒,花谢水干。甚至于那墙角石根,都被他弄得断碎剥落。那先生眼看着他翻江倒海的胡闹,也不哼一声儿。后来年羹尧实在玩得腻烦了,便进房去,恶狠狠地对先生喝道:“快替俺开一个门儿,俺要出去了。”
先生冷冷地说道:“这园中没有门的,你如要出去,须从墙上跳过。”
年羹尧见不给他开门,便擎着小拳头,向先生门面上打去。先生又眼一瞪,伸手把他臂膀接住,年羹尧不觉哎唷连声。先生喝他跪下,他怕痛,只得依了。先生一放手,他一溜烟就逃出房门去。一连十几天,不敢踏进房来。看看又到了秋天,园中景象一天萧索一天。年羹尧实在玩不出新鲜花样来了,便悄悄地走进书房,见先生低着头在那里看书。他去站在书桌边,默默地看了半天,忽然对先生问道:“这样一座大园子,也被俺玩厌了,这小小一本书,朝看到夜,夜看到朝,有什么好玩”
那先生听了,呵呵笑道:“小孩子懂得什么。这书里面,有比园子好千百倍大的景子终生终世也玩不完,可惜你不懂得。正是:读尽诗书成大器权将心血授顽徒欲知这位先生和年羹尧情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鸟尽弓藏功臣骈戮 狐悲兔死宰相乞休
却说年羹尧听见王先生说这本书多好玩,把颈子一歪,说道:“俺却不信,你且说给我听听怎么的好玩法。”
王先生摇着头说道:“你老师也不拜,便说给你听,没有这样容易。”
年羹尧听了,把双眉一竖,桌子一拍,说道:“拜什么鸟老师,俺也不希罕。”
说罢,一摔手出去了。王先生也任他去,不去睬他。又过了十几天,年羹尧实在忍耐不住了,便走进书房来,一纳头便拜。说道:“老师教给我吧。”
先生才扶他起来,唤他坐下。第一部便讲水浒给他听,把个年羹尧听得手舞足蹈。接着又讲三国志,岳传和古今以来英雄的事迹,侠客的传记。渐渐讲到兵书史书经书,以及各种学问的专书。空下来,又教他下大棋射箭投壶,慢慢地把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又教他出兵布阵的法子,飞檐走壁的技能。足足八年工夫,成就了一个文武全才。便叫年羹尧自己打开围墙出去,拜见父亲。那年遐龄八年喜见他儿子,如今见他出落得一表人才,学成文武技能,如何不喜,忙去拜谢先生。那先生拱一拱手,告辞去了。任你年遐龄父子再三挽留,也留他不住。他临走的时候,只吩咐了年羹尧急流勇退四个字,年羹尧如今富贵已极,却时时感念他的先生。后来又请他来教小公子读书,兼管着年家的家务。这王先生原是一位仁厚长者,他见年羹尧杀人太多,心中万分不忍,无奈年羹尧性如烈火,也不好劝得。后来看看实在不对,忍不住劝说他一番。又说:“从来的功高震主,大将军在此地一举一动,难保没有皇上的耳目在此。如今正该多行仁德,固结军心。”
这王先生正说着,忽然外面送一角文书来。年大将军认得是京里心腹寄来的信,打开一看,早把气焰万丈的年羹尧矮了半截。只听他嘴里不住的说道:“休矣休矣。”
王先生接过信来一看也不觉愁眉双锁。原来年羹尧在任上的一举一动,都有侦探报告皇帝知道。接着那都御史上奏章,狠狠地把年羹尧参奏了一本。内面六部九卿,外面巡抚将军,都纷纷递着参摺,最凶的几条,说他僭谋不轨,草菅人命,占yín 命妇,擅杀提督。年羹尧看了,知道自己性命不保,便连夜整理些细软,把小公子年成,托给先生带到南方去,抚养成人,延了年家的一支血脉。这里王先生才走,北京的圣旨,已经到了,那圣旨上说道:近年来,年羹尧妄举胡期恒为巡抚,妄参金南瑛等员,骚扰南坪寨番民,词意支饰,含糊具奏。又将青海蒙古饥馑隐匿不报,此等事件,不可枚举。年羹尧,从前不至于此,或系自恃己功,故为怠玩;或系诛戮过多,致此昏聩。如此之人,安可仍居川陕总督之任。朕观年羹尧于兵丁尚能操练,着调补浙江杭州将军。总督印务,着旧威将军甘肃提督兼理巡抚事岳镇琪,带赴西安署理。其抚远大将军印,着斋送来京。旧威将军印,如无用处,亦着斋送来京。岳钟琪和年羹尧交情很好,得了这个消息,忙到西安来,一面接收年羹尧的印信,一面用好话安慰,答应他上奏章,代求保全。又拨了一百名亲兵,沿路保护着。年羹尧甚为感激,出了西安,直到江苏仪徵地界。这地方有水旱两条道路。从水道南下,便可直达杭州。从旱路北上,也可以直达北京年羹尧这时心还不死,暗想皇上做郡王的时候,自己曾卖过不少气力,如今倘能进京去面求恩典,皇上追念前功,恢复原官,也未可知。想罢,便亲自动笔写了一本奏章。里面有两句是仪徵水陆分程,臣在此静候纶音。这不过想皇上回心转意,进京面陈的意思。谁知雍正皇帝看了这个奏章,越发触动了他的忌讳,疑心年羹尧存心反叛,要带兵进京来逼。便将原奏交给吏部衙门公阅。从来说,墙倒众人推,况且年羹尧平日威福自擅,得罪同僚的地方很多。那班官员,你也一本,我也一本,众口一辞,说年羹尧受莫大之恩,狂妄至此,种种不法,罪大恶极,请皇上乾纲独断,立将年羹尧革职,并追回从前因赏物件接着又有许多沿路人民,纷纷控告年羹尧沿途骚扰,这分明是仇家指使出来的。皇帝十分震怒,一夜工夫,把个赫赫有名的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年羹尧,连降了十八级,变做一个看管杭州武林门的城门官儿。年羹尧到了这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孤凄凄的一个人,带了几名老兵,到杭州做城门官去。做那城门官的,见有官员们进出,例须衣帽接送。那武林门又系热闹的所在,每日进进出出的官儿,不知有多少。恰巧这时做杭州将军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在年羹尧手下当过中军官,几乎被他杀死,后来罚他在芦沟桥下当更夫的陆虎臣。那陆虎臣钻了别人的门路,三年工夫,居然官做到提督。他听得年羹尧罚落在杭州看城门,便竭力运动去做杭州将军。这真是冤家路窄。他到任这一天,摆起全副队伍。整队进城,合城的文武官员,都在城门口迎接,独有那位城门官儿年羹尧,若无其事,自由自在,穿着袍褂,在廓下盘腿儿坐着向日光。待到那陆虎臣走到他跟前,他依旧不理睬,陆虎臣不觉大怒,喝一声:“年羹尧,认识俺吗为何不站起来迎接”
年羹尧向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要我站起来吗,我却要你跪下来呢。”
陆虎臣哈哈大笑道:“俺堂堂一品官儿,难道跪你这城门官儿不成。”
年羹尧说道:“虽不要你跪见城门官儿,你见了皇上总该跪下。”
陆虎臣点头说道:“那个自然。”
年羹尧不慌不忙站起身来,说道:“陆虎臣你看俺坐着的是什么。”
陆虎臣看时,见他身下坐着的,是一方康熙皇帝赏赐的旧龙垫。他又从怀中拿出一方万岁牌来,搁在龙垫上。喝一声:“陆虎臣跪。”
那陆虎臣不知不觉地跪在地下去,行过三跪九叩首礼。年羹尧才把万岁牌捧进屋子去供着。陆虎臣因此怀恨在心,回到衙门去,连夜上奏章参年羹尧,说他有大逆之罪五,欺罔之罪九,僭越之罪十六,狂妄之罪十三,专擅之罪六,贪脏之罪十八,忌刻之罪六,侵蚀之罪十五,残忍之罪四。共讲九十二大罪。按律便该凌迟处死。这本奏章,真是年羹尧的催命符。圣旨下来,姑念年羹尧平定青海有功着交步军统领阿齐图监赐自裁。年富依仗仪势,无恶不作,着即正法。年遐龄年希尧着褫夺爵位,免议处分。所有年羹尧家产,尽数查抄入官。这道圣旨下去,年氏全家,从此休矣。这虽是年羹尧任性骄横,自取其咎,也是雍正帝有意要毁灭功臣的深意。当时年羹尧虽死了,却还有国舅隆科多大学士张廷玉将军鄂尔泰三人在世,他三人都是参与密谋的。皇帝刻刻在念,总想一齐除去他们,苦得没有因由。那时凡是朝廷外放的大员,皇帝便派一个亲信的人,暗地里去充他的幕友,或是亲随,实则监察着他的举动,悄悄地报入宫廷。内中单说一位河东总督田文镜,他和鄂尔泰李敏达一班大臣,最是莫逆。他外放的时候,李敏达荐一位邬师爷给他。田文镜看在荐主面上,也不大信用这位邬师爷。一日邬师爷问田文镜道:“明公愿作一个名臣吗”
那田文镜当然说是愿做。邬师爷便说:“东翁既愿做一个名臣,我也愿做一个名幕。”
田文镜问道:“做名幕怎样”
邬师爷道:“愿东翁给我大权,诸事任我做去,莫来顾问。”
田文镜又问:“先生到底要做什么事”
邬师爷道“我打算替东翁上一本奏章,那奏章里面说的话,却一个字也不许东翁知道,这本奏章一上东翁的大功便告成了。”
田文镜看他说话很有胆量,便答应了他。邬师爷一夜不睡,写成一本奏章,请田文镜拜发。那奏章到了京里,皇帝一看,见是弹劾国舅隆科多的奏本。说他枉法贪脏,庇护年羹尧,又恃功骄横,私藏玉牒,谋为不轨种种不法行为。皇帝正中下怀,便下旨削去隆科多官爵,交顺承郡王锡保严刑审问。隆科多原是拥戴的元勋,他见皇帝一旦翻了脸,如何肯服,当顺承郡王审问的时候,他便破口大骂,又把皇帝做郡王时,如何谋害太子,如何私改遗诏,统统说个痛快。顺承郡王见他说的太不像话,便也不敢多问,只得把他打入囚牢,一面具摺拟奏。说隆科多种种不法,罪无要恕,拟斩立决。这事被佟太妃知道了,便亲自去替他哥哥求皇上饶命。皇帝也念他从前的功劳,饶他一死,下谕道:“隆科多念他是先朝的旧臣,免其一死。着于畅春园外,筑室三间,永远监禁。妻子家产,免予抄没。”
这样一办,皇帝又了却一笔心事。那田文镜从此名气便大起来。皇上传谕嘉奖,又赏了他许多珍贵物品。田文镜也感激邬师爷的功绩,赏他一千两银子。后来邬师爷见田总督倚重他,便飞扬跋扈,在外包揽诉讼,占yín 民妇,无所不为。这风声传到田总督耳朵里,如何能容得,立刻把他辞退。这邬师爷走出衙门,也不回家,就在总督衙门口,买一座屋子住下。终日游山玩水,问柳寻花。说也奇怪,田文镜自从辞退邬师爷后,另请了一位幕友,每逢奏事,总遭驳回,有时还要传旨申斥。田文镜害怕起来,托人依旧去聘请这位邬师爷。这时邬师爷大端其架子,不肯再来。经中间人再三说项,邬师爷说出两个条件。第一件要在家里办公,不进衙门。第二件,每天须送五十两纹银元宝一只。田文镜为保全自己的功名起见,也没奈何,一一答应了他。邬师爷从此住在家里,每天见桌上搁着一只元宝他便办公,倘然没有元宝,他便搁笔,直到田文镜逝世,皇帝的恩典,还是十分隆厚,赐谥端肃,在开封府城建立专祠。入祀豫省贤良祠。后来这位邬师爷,也不知去向。有人打听出来,这位邬师爷,原是皇帝派他去监察田总督的。你想这雍正帝的手段,利害不利害这个风声传出去,凡是外任的官员,时时提心吊胆。便是鄂尔泰和张廷玉两人,见隆科多得了罪,也觉得自危。张廷玉十分乖巧,即上奏章告老还乡。皇帝假意挽留,张廷玉一再上本,邀了恩准,并在崇殿赐宴饯行。皇帝在席上,亲书一副“天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的对联,赏给他拿回家去张挂。张廷玉回家之后,皇帝还要买服他的心,常常拿内帑的银钱赏他。一赏便是一万,十年之内,足足赏了六次。正是:天恩高厚无伦比晚节矜全有几人欲知雍正帝狠辣手段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天子多情占奸侄妇 秀才造反牵累无辜
却说张廷玉辞官归隐,还时常得着朝廷的恩施,在一班大臣中,也算是十分荣幸。后来不知怎么,皇上圣旨下来,着两江总督查看张廷玉的家产,收没入官。虽说有旨发还,张廷玉也不敢去具领。这时雍正皇帝,看看他的对头人都已死尽,功臣也都灭尽,可以高枕无忧。只有一点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太子胤的儿子,名叫弘哲的,还带了妻子,在北京城外郑家庄居住。皇帝怕他有替父报仇的心思,因此常派侦探到他家里去察看。那胤关在年监里,被皇帝派人用毒药谋死,叫弘哲如何不恨,不免口出怨言。他的夫人瓜尔佳氏却十分贤德,常常劝丈夫,言语须要谨慎,倘然传到宫廷,又是祸水。谁知那弘哲怨恨的话,皇帝早已知道。有一天,忽然来了几个内监,带了五六十名兵丁,拥进府来,把弘哲夫妻两人,一齐捉进京去。到得宫中,皇帝在内殿升座,提他夫妻上来亲自审问。一见弘哲,不觉无名火冒起了三丈,正要发作,转过眼,见他侄儿媳妇跪在一旁,真是长身玉立,美丽丰润。皇帝近来跟着喇嘛和尚玩女人,很有些阅历。知道那长身肥白的女人,玩起来最是受用。问她年纪,今年才三十岁,正是情欲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