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妳确定」压低嗓音,又道:「妳有没有发觉,不管怎么绕,好像都会绕回这里」当然是因为支线岔路多,而这里是多数岔路的中心点,不熟悉路段的人很容易绕回来后半段补在心里。
「你你干么」口气突然变得好怪异。
他坏心眼地一顿「通常这种情况,好像就叫鬼打墙耶咳、咳,对了,我忘记告诉妳,看到前面那块地没有那是坟地。」
「喂」这人很坏耶
他耸耸肩。「天快黑了,妳自己保重,我要回家吃饭了。」
这、这个人实在是
她敢肯定,他绝对是在报复
重新发动机车,临走前,突然又回头。「不过,如果妳肯开口求我的话,说不定我可以考虑带路。这里我可是熟到可以当邮差送信,当然,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请妳口气甜一点、巴结一点、谄媚一点。」
甜一点巴结一点还谄媚一点她宁愿迷路迷到死
恨恨地瞪着他,抿唇不语。
这女人实在很倔强。
他笑叹。
戏弄归戏弄,他还不至于当真没风度到丢下一个迷路的女孩子,自己回家吃饭去。
「到底要去哪里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以前,快说」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带到荒郊野外先奸后杀」有没有搞错,他们很熟吗
他咬牙,皮笑肉不笑。「真是个好主意,多谢建议了。」他真的、真的非常确定她属狗,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也铁定是。「不劳驾曹大律师搬法条了,我相当清楚强迫性茭该负的刑责,不敢以身试法,再、见」
再理她就是白痴
「喂」她喊住他。「你这人很开不起玩笑欸」他刚刚还不是拿鬼打墙来吓她她不过回敬几句而已,干么气成这样没度量。
「开不起玩笑不,曹大律师误会了,事实上,我也很怕妳对我怎样。不要以为男人就不会被性侵害,我高一时就差点被学姊给强上,这年头,人面兽心的可不是只有男人。」他凉凉地反击。
「」算他无耻
被惹得一把火,懒得再与他夹缠不清。「到底要不要帮忙不帮就给我让开」
脾气真坏。他低哝。「说吧,地址」
待她递出便条纸上的住址,他唇畔笑意僵凝住,神色微沉。「妳去这个地方做什么」
问个路而已,这么啰嗦,要不要盘查祖宗十八代啊她又不会去给人家灭门放火「不讲算了,我就不信自己找不到。」
伸手要拿回纸条,他抬手避开,沉声再问一次:「妳去这个地方做什么」
「我男朋友家啦,你够了没有」简直莫名其妙。
他一阵静默。
二度打量便条纸上熟悉的端正字迹,这么一丝不苟的风格,最有可能的
「关梓群」
「咦你认识」她不无意外。
早该想到的,这两本语音六法全书,根本就是绝配
他默不作声,转动钥匙,催油门。
「喂,你」隐约察觉他态度冷淡,不同于早先的戏讽调调,极细微地,但她感觉得出来。
「跟丢不负责,妳就继续鬼打墙吧」休想他会再回头救这个迷路一个下午的笨女人。
「不担心你宝贵的童子之身了」反讽一句。
「是不需要担心妳对我做什么禽兽不如的行为了,恭喜我吧」
「为什么」
「我二哥会告妳告到死。」话尾一落,油门一催,狂飙而去。
「喂」都不用打声招呼的喔这人一定是飙车族,乡间小路飙这种速度,不是存心要秀绝技,就是故意整她了
这一次的相遇,他除了职业、姓名外,更意外得知她是哥哥的女朋友。
这第三回合谁胜谁败,他已分不清。
而结果就算不上法律常识,气氛也欢乐不到哪里去,从此,注定了针锋相对的共处模式,更注定了,一辈子的水火不容。
第一章 对立
夏日炎炎的午后,关梓齐维修完最后一辆车,检查一遍确认无误,由汽车底盘钻出,将沾满黑油的双手洗净,离开前交代员工一声:「我晚上不回来了,你们下班记得收拾好拉上铁门。」
「老大,要去约会啊」学徒阿国追出来,问了句。
「屁啦老大连个马子都没看过,约什么会猪脑」随后一只佛山无影脚招呼上少年白抛抛、幼咪咪的臀部。
「哎哟死人渣,跟你说多少遍了,不准再拿你又粗又硬又长又强壮有力的那根来戳我纯洁的小屁屁,听不懂人话喔」
「那就不要一副看起来就很欠戳的样子,否则只会让我有强烈欲望想测试你充满弹性的纯洁小屁屁」当然是用腿。
「去你的头啦离我远一点,不要妄想我纯洁的肉体」
「头有啊,还上下两个,你要哪一个」答得很邪恶。
这两个人
在年少轻狂的时期,什么辛辣重咸的话题都见识过,如今这个只能算小场面,关梓齐完完全全处变不惊,并且四平八稳、面不改色地纠正:「腿是算条,不是算根的,你量词用错了,你的国文老师听到会哭。」
「哎哟老大,这人脑残兼智缺,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老是一座鱼、一根腿、一条桥,他前天还说一头客人」人是算头的喔又不是牛
「你也一样顾政勋,管好你的头,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我的地盘上乱搞,后果自行承担」
这两个人,一个惯性留级生,一个累犯逃家王,同样没药救,七爷笑什么八爷
懒得再听他们鬼扯些五四三的没营养废料,拎起桌上那盒芋头酥,长腿跨上重型机车,安全帽往头上一套,催动油门呼啸而去。
「好man喔」真不愧是他们的万年偶像啊,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好有味道,帅到掉渣。
小顾眼神无比陶醉向往,要是他有老大的一半就好了
「喂,老是用下面那个头思考的畜生,别把主意打到老大身上,连意yin都不许」阿国一巴掌呼上发花痴的某人后脑勺,企图打醒他。
「最好我有那个鸟胆啦」回丢一记白眼。老大是他的偶像,要一辈子放在心里尊敬和崇拜的,只能远观,岂可亵玩焉
再说,老大身手比他好上几百倍,他敢把歪脑筋动到老大身上,最好先有身首异处的心理准备,他可不想又被打断肋骨或是断只手臂断条腿的。
「喂,人渣顾。」阿国踢踢他。
「干么脑残国」回踢几脚。
「你有没有觉得,老大怪怪的」
「哪里怪」
「当然怪,你看看,我们家老大条件那么好,说脸蛋,帅说身材,赞说气质,乱有味道一把的,走在路上多少辣妹钓他可是从我们认识他以来,你看过他和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吗」
「嗯」小顾摸摸下巴沉吟。「好像没有。」
「那就是了看看你,人渣顾,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三天不交配就会欲火焚身、失去理智,连七十岁阿婆都照上不误,老大也是男人,怎么可能都没有需求」
「有道理。」点头认同,一脸沉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老大不举」
「死畜生,你好胆给我再说一遍」一脚踩上那张专招烂桃花的脸蛋。人渣顾以为他在说谁老大耶他霹雳无敌完美、一出现就光芒万丈瑞气千条闪到眼睛睁不开的神人老大耶岂容这只用下半身那个头思考的畜生说一字一句的侮蔑,那大家除了抄家伙见血外,没有第二条路
「跟你讲多少遍了,不准动我的脸,我以后还靠它吃饭。」推开脸上的大脚丫,挥了挥灰尘,由牛仔裤后方口袋摸出小镜子左右审视一番嗯,很好,依然举世无双地俊美。
嗯
受不了,一天到晚顾影自怜,净干娘儿们行径,还随身携带小镜子咧没见过比他更爱美的男人。
「你想当小白脸让人包养」就知道除了出卖灵肉的生涯,再也没有更适合这禽兽的行业了,工作还兼顾个人兴趣
「可不是,多美好的远景。」小顾皮笑肉不笑。那时他大概也被老大打死了
「你再作践自己,小心老大不用你」
「」明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父母、不怕条子,更不怕进感化院,这辈子唯一怕的就是最崇拜的老大对他看破失望。死阿国,偏挑他的痛处戳。
「还说我,你的英文咧不会又要被当了吧老大前天还在问你今年到底毕不毕得了业,他不想七老八十才拄着拐杖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互挖墙脚。
两方各自静默,相顾无言,几乎流下感伤的男儿千行泪。
「所以老大是不是一天到晚烦我们的事,才会没心思交女朋友」上学期好像又不小心被当掉一种国父思想很懂得自我反省的脑残国陷入低潮,努力伤春悲秋扮忧郁。
「咦会吗」啊上个月沾到街头混混的女人,人家上门找麻烦,害得老大为他干了一架」第二尾忧郁小生捧着自认为无敌完美的左半边脸,也开始迈入忏悔之路。
「决定了,我要发愤图强,国文,我来了管他是一根腿、一条桥还是一头人,反正孔子、孟子、老莱子,我来了」朝空中挥拳,无比豪情壮志地宣告。
是老子,老莱子是彩衣娱亲的。小顾忍住再度纠正的冲动。
「好我也甩掉上个礼拜刚钓上的编号一百零七号女友,和一百零八号男友,开始修身养性,让老大把心思空出来思考他的终身大事」他们再不争气些,万一老大出家当和尚,罪过可得他们背。
老大,你也要争气点,我们想要一个大嫂啊
回家前,关梓齐顺道多绕了条街,前往某间座落于黄金地段的知名律师事务所,停红灯之余,抽空拨了通电话,知会一声。
穿梭车阵中,原需半个小时的车程,关梓齐只用了十五分钟便到达目的地。
他站在门边,轻敲了两下半启的门。「在忙吗二哥。」
关梓群扫了桌上的电子钟一眼,比预计的时间早上十多分钟。「又飙车」
关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