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手不多,只有两个太监,见是四皇子和长公主大驾光临,甚是惶恐,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把两位皇亲迎了进去。
眼见四少使了个眼色,让看守太监退下。流连不由奇怪:“这里可是皇家仓库,怎么就这几个看守不怕宝贝被盗出宫吗”
“呵呵,感觉敏锐,不愧是我妹妹,但比起我,还是稍微逊色了一点。”四少到底还是想夸自己,“几年前,我偶然间路过这物房,就凭着我超人般的直觉,也可以称之为灵根,察觉到了这物房的古怪。”
流连等着自己油腔滑调的四哥继续说下去。
“一般人也许看不见。这座物房的四周其实被玄气围绕,被人施了阵法,而且不是普通的阵法。”四少颇为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流连咽了一口口水,她关于修仙的知识了解不多,但她是个好学生,不懂就问:“什么阵法”
“额,至于什么阵法嘛,本皇子尚在研究中,不过不离十是阻挡妖魔入侵之类的。”四少摆了摆手,“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宫仓库守卫如此少的原因。”
“哦。”原来他也不清楚,算了。
就在这时,由远而近,隐约传来其他人的步伐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库房里,被人察觉却不难。流连与四少同时闭上了嘴,乘着物房光线阴暗,悄悄绕到了一堆物架后,蹲下身子,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很巧,步伐停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的物架旁,来者有两位。
“三哥,你确定天之神器在这个地方算上这次,我们已经跑了第八回了。”流连认得那声音的主人,他便是被自己从小欺负到大的十一皇子许慕凌。
“如果国师给的地图没错,理应是在这里。”另一个声音陌生了些,流连也认得出,那是三皇子许慕成。
“这物房都快被我们翻过来了,什么神器,连老鼠影子都没见到一只。”许慕凌显然有些不赖烦,“三哥,你说,那八字胡不会是在骗咱们吧”
“骗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比十一皇子整整大了十岁的三皇子陛下显然要沉稳得多。
“喂,你听见没有,他们说神器。”四少将声音压低到极限,对着身边的流连一字一句地做口型,“我就说,这里有宝贝。”
“嗯,没错,就是这个位置。”三皇子在一个物架前停了下来,指着架子上的一个空位说道。
“三哥,不要唬弄我,怎么除了灰尘我什么也看不见呀”十一皇子努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再怎么揉,空位始终是空位,再无其他。
“国师不是给了我们一道符吗”三皇子收起了手中的地图,看向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鬼画符的黄纸递了过来。
三皇子凝气安神,郑重地将那道符贴在了物架的空位上,然后双手合上,嘴里不停念着:“佛主保佑,神器显灵;佛主保佑”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这样持续念着整整两个时辰后,四少与流连的腿彻底蹲到麻木了,三皇子更是念得口干舌燥,可惜看上去,没什么效果,连神器的灰都没有。
“笨。”四少揉了揉自己已经没知觉地腿,鄙视地骂了一句。
“你懂”流连低声道。
“当然,如云道人是道家出生,你念佛主保佑有屁的用,要念就该念,急急如律令”
“砰”架子忽然发出被强烈碰撞的声音,引得四少与流连循声看了过去。
“你做什么”三皇子蹙眉,眼见不耐烦的十一皇子居然猛踢物架,不由怒火中烧,明明念了五个时辰的是他,他的火气不比一旁干站着的十一皇子弱。
“我想叫神器快出来”十一皇子一脸焦躁,说罢,又一脚踹上了架子,物架四周灰尘四起,一些小器件眼见就快从架子上落下来了。
“快住手”三皇子强压住自己的怒气,看着依旧空挡的空位,又拿着地图好好比对了一会儿,粗暴地一把扯过那道符塞进了衣袖,“得,估计是哪里出了岔子,着急也没用。我们再去找国师问问。我相信国师的话,东西一定在这里。”
想不到三皇子竟能如此沉静隐忍,流连不由转头,看了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腿的四哥,唉,这通往帝位的路确实不好走呀。流连决定,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得想办法帮帮自己这位似阿斗的四老哥。
不一会儿,十一皇子跟着三皇子离开了,估计是去找国师想对策。流连与四少终于有机会出来了。
“我靠,两个时辰呀,相当于四个小时呀,老子的腿快废了。”四少一出来就抱怨个没完。
“你说,这里有可以招鬼魂的宝贝,在哪里”流连没有忘记他们来此的目的。更主要的是,她一点也不想再在这个光线又不好,空气混浊的地方呆下去了。
“就在那里。”四少向四周看了看,最后指向了不远处物架上的一个香炉。
“我们可以把这东西借出去吗”绕到香炉边转了一会儿,那么大只的物件,想顺手牵羊应该不容易,但自己身份是公主,借口说要熏香,借出物房几日总是可以的。
“那到不必,这个香炉只是个摆设,重点是里面的香。”四少走过来,打开了香炉,“有没有带瓶子”
流连连忙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一个鼻烟壶,这种小玩意儿,她随身带着不少,主要是打赏下人用的,如今自己大不如前,对下人得多照顾呀,虽说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多少是个意思。
四少将香炉里的香料慢慢地倒入鼻烟壶,边倒边说,“你可别小看这香料,当初我第一次进物房,闻到那股味就知道,这是极品的招魂香,能招鬼魂,好用的很。”
是嘛流连使劲吸了吸鼻子,可惜什么也闻不到。
“没用的,这要靠灵根。像我,天生的木系灵根,从小有先生批命,再加上后天自我研究,孜孜不倦,修为当然不一样。”四皇子很得意,得意得快上天了。
流连也跟着笑,这位四皇子除了一些小毛病,总体来说人还算不错。这不,一路上帮了自己不少忙,他愿意得意,流连自然要捧场。
四少将鼻烟壶递给流连,却没有要立马出库房的意思,“别急,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再去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新的宝贝。”
眼见四少快步走到其他的物架上东摸摸,西看看。流连收好鼻烟壶,也准备四处逛逛,刚迈了第一步,就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个趔趄。
这是什么物房昏暗,谁会注意脚下,流连也是蹲下身子,才将脚边的东西看个仔细一个不知什么材料做的长颈小壶呆在地上,正是刚刚绊她的元凶。
流连拾起长颈壶,这一定是刚刚三皇子猛踢物架时掉下来的。咦,它刚刚是放在哪里来着,流连仔细回想着,应该把这壶放在何处。
可是,就在此时
“四皇子长公主”急促的叫声忽的近了,使流连下意识地将长颈壶收进了自己的衣兜。这其实是人的一种心理,害怕被人误会自己手拿物件,是在偷东西,因为她真的已经偷了东西,所以赶紧将手中物品随便找个方法藏了起来。所谓做贼心虚,不过如此。不过,也正是这下意识的举动,给后来的流连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喊叫的是守门的太监,一见到流连和悠然凑过来的四少,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的总算找到你们了。”太监弯着腰,很恭敬,“四皇子和长公主来这物房里已经了快两个多时辰了,可一点声响也没有,三皇子和十一皇子来了又走了,可一直没见到您们的身影,小的怕您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呵,这太监挺机灵的。”四少背手而立,朝流连笑笑,“我们差不多也玩够了,就不给你们再添麻烦了。妹妹,走吧。”
流连点点头,临走前,不忘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串珍珠,随手打赏给了那个“机灵”的太监。
“我和四皇兄下午闲来无事,就在物房门口晃了晃,可惜没找到什么有趣的,没待一会儿就走了。我说的,你可明白”
太监瞪着珍珠,眼睛放着光,脑子也转得快,立马点点头:“小的明白,别人若问起来,小的就说,公主和四皇子没进物房,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流连笑笑,又拿出一串珍珠:“给你同伴的,记住本公主的话就行。”
太监连忙谢赏。他们这些守大门的太监,没什么职权,又是闲职,比他们官大的太监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几百年也难得一遇的打赏,当真是千恩万谢。
将太监的感恩戴德看在眼里,四少低声:“何必多此一举浪费呀。”
“这叫有备无患。”流连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5第五章
三日后,傍晚时分,宣若殿偏殿。
“都准备好了今晚就要动手。”四少边说,边伏案写他的小说,头也没有抬一下。
一旁的流连,正一勺勺地将招魂香的香料放入一个小香炉内。
“别放那么多,一点就够。你那是准备搞个百鬼夜行呢。”四少放下了笔,开始对流连指指点点。
“没事,我打听好了,今晚皇上要去坤鸾殿看望太后玉体。他们从坤鸾殿回来,一定会经过我母后以前住的寝宫。我就在那里招魂。那地方离国师所在的炼丹房不远,真要来了厉害的鬼魂,就留给国师应付吧。”流连将小香炉小心翼翼地盖上。
“当心点,别露了马脚。记得带多点大蒜,务必在事后掩住招魂香的香味。”说罢,四少绕到流连身边,来回走了好几圈,最后,又凑了上去,“你确定不需要我陪你一起”
“这已经是你第二十八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流连微微一笑,“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妥当。就算被抓住了,我也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不过,非常感谢你,四少,对我如此关心。你人真好。”
“关关心谁关心你了我们才认识几天呀,就给我发好人卡。”四少忽地扭过头,硬着脖子,可惜脖子红了,“我这是怕你事败,浪费了宝贵的香料。”
呵呵,想不到种马男也有别扭的一面,真和他小说中无赖男猪的形象不符,不过也挺可爱。
“四哥,你就安心地等我的好消息,后面的戏码还需要你的强力配合。”流连眯起了眼,“我是你的妹妹,自然不会给你丢脸。”
是夜,月亮被乌云掳走了,宫路夜暗,盏盏宫灯由远而来,预示着目标已经近了。
躲在路旁假山后的流连猫着身子,眼见自己的皇帝老爹带着一大堆宫人慢慢走到自己身旁,便点上招魂香,轻轻扇了扇,香味淡淡的,有点像坟头的香火。
很快,在这淡淡的香火中,传来了断断续续,各种各样怪异的声响。
“呜呜呜呜”是婢女的哭声,“良妃娘娘,饶过青儿吧不要被青儿推下井,井底好冷,好冷,呜呜”
这是被嫔妃害死的宫女。
“敬嫔,你这个贱人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是被嫔妃害死的嫔妃。
“娘娘,饶命呀,娘娘小的再也不敢了哇,我的舌头,舌头”
这是被嫔妃害死的太监。
“哇哇哇哇哇哇哇伊伊呀”
这是被嫔妃害死的胎儿
额,早说过皇宫是一个是非之地,嫔妃更是如狼似虎,流连觉得,自己离开这里,说不定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忽忽一阵阵白影向皇上的队伍飘过去,宫灯被吹得稀里哗啦,宫女和太监也被妖风吹得东倒西歪。乾盛帝用袖子挡了挡,隐约看到妖风中披头散发的白影。
“哇,皇上,我”
一个鬼魂刚叫了一声,就又忽然随着妖风一起消失掉了。假山后的流连及时灭掉了招魂香,正拿着大蒜猛烈地驱散香味。
行了,目的已经达到,用事实告诉皇上此地有鬼就行,其他有冤有仇的,等到地府找阎罗王吧,皇上是帮不了你们的。
不过,流连也有些奇怪,这些鬼魂消失地太快,几乎就是一溜烟的功夫。刚刚,她看鬼魂来势凶猛,灭香薰时手忙脚乱,竟不小心从衣兜里掉出了那个在物房捡到的小壶,本以为已经来不及,却不想香炉刚灭,鬼魂们就消失地一点痕迹都没有。
松了一口气,流连将小壶捡起,揣回了衣兜,乘着夜色,慢慢溜走。今晚的任务圆满完成,明日还有重头戏要演,还是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找四哥排演排演。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炼丹房内,一抹血色的红衣在窗前伫立良久,火红的眸子如烈焰,妖娆的面容异常邪魅。
他冷冷地一笑,伏在地上的国师如云道人汗如雨下,浑身抖得厉害。
“不愧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炼妖壶,被锁仙阵困了一千年,威力依然不减当年。”红衣的男子如魔,似笑非笑,玩味得看着发抖不止的国师,“本座给了你几百年的时间,你居然失败得如此彻底。”
“请请魔君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为魔君拿回神器”如云道人的声音发颤。
“三日。”红衣魔君伸出三只修长纤细的手指,“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如云道人痛苦地闭上眼,不敢想象。
第二日,上书房内,流连公主求见皇上。
“父皇呀,您要为儿臣和儿臣的母后做主呀。”流连一进门,就直接扑到在乾盛帝的身旁,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别提有多伤心。
“流连,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和朕说。”见女儿哭得如此伤心,乾胜帝不禁少了些许严厉。
“父皇,我的母后她她昨夜托梦给儿臣,说说在那一边一直过得不好,一直很很思念儿臣,想让儿臣,儿臣去陪她说说话。”流连抹了抹眼泪,把准备好的台词说得像模像样。
“什么荒唐,淑妃她”乾盛帝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欲言又止。
“其实其实不仅是儿臣,四皇兄也见过母后。”流连悄悄抬眼,观察着皇帝老爹的表情。
“老四”乾盛帝思索了一会儿,对身旁伺候的太监道,“去,把老四叫过来,朕有话要问他。”
不一会儿,衣冠楚楚的四皇子许慕云就跪到了流连身边,脸色苍白地给乾盛帝讲述自己在已故皇后寝宫外遇鬼的经过。
“你是说,皇后思念公主,所以不愿离去。” 乾盛帝皱起了眉头,“朕总不能让公主下去陪她吧。”
“父皇,母后不是这个意思。”听皇帝老爹领会错了精神,流连立马纠正,“母后的意思是,让儿臣出宫,在道观里带发修行,为她念经超度。这样,她就能安心了。”
“带发修行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乾盛帝道,“况且,流连,你还年少,怕是吃不了这个苦。”
“启禀父王,儿臣身为人女,理应尽孝道,如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本就是遗憾,若能让母后安乐,别说是带发修行,就算是让流连剃度出家,儿臣也在所不惜。”流连说得连自己都感动不已。
一旁的四皇子居然配合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真是一个比一个装得像,这是在飚演技吗
“既然流连你心意已决,朕便顺了你的意。”乾盛帝应允,“就在国师所在的明决观修行吧”
额,怎么没按剧本发展流连撇了撇嘴,没关系,看她把戏再改回来。
“启禀父皇,在梦中,母后指名叫儿臣去青木门,儿臣不敢有所违背。”
“青木门”乾盛帝显然对这个修仙门派毫无印象,但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妖风与鬼影,不由叹了口气,说到底,淑妃命苦,她的父亲还是自己亲口下令赐死的,那时,离她归天不过一个月。
既然是淑妃的心意,不如依了她。
见父皇神色略显悲戚,流连心里七上八下没个谱,天灵灵,地灵灵,可别出什么岔子的好。
“就照淑妃的意思去做吧。传中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