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时3岁的莫妮卡将是婚礼上的花童。就在婚礼前20分钟,这位花童突然觉得,她身上的那件浅蓝色的长袖连衣裙,如果将袖子剪掉,变成无袖,那看起来会更好此时的她已经有了对时尚的判断力。此时所有人都陷入忙乱中,新娘还在忙着对婚纱作最后的修改,没有人还有空去答理这位总是惹麻烦的花童。为了省事,玛西娅决定顺着女儿的意思来,找来了一把剪刀。讨人厌的长袖终于被剪掉了,莫妮卡开开心心地重新穿上了面目一新的漂亮裙子,她的小姨妈因此抱怨说,“莫妮卡偷走了众人对我的注意。”
玛西娅也承认,莫妮卡的双面性格或许也影响了她成年后的行为,在母亲看来,莫妮卡一方面相当固执,另一方面她又极其缺乏安全感,同时总是尽可能在事情接踵而来时保持镇静,她说,“我自己就是个不喜欢与人争执的人,而伯尼却非常专断,非常严厉,你可以从我们两人中看见莫妮卡的性格。”
温暖的童年:莫妮卡莱温斯基对弟弟“像是个小母亲一样爱着他。”6岁时入读戴尔私立学校,她的前校友包括前总统里根和他的妻子南希,华盛顿邮报的老板,凯瑟琳格雷厄姆的儿子,还有为数众多的加州众议员和参议员。她的文学天赋使其成为一个早熟的姑娘。但贝弗利山的肤浅传统却使这位小姑娘受到伤害。
1976年,伯尼结束了他在旧金山莱特曼医院两年的工作,全家离开了他们在旧金山的三室一厅,来到了洛杉矶,在这里的一家私人诊所,伯尼找到了一份薪水相当高的工作。一年后,玛西娅又生了个孩子,这次是个男孩子,他们给他取名叫“迈克尔”。莫妮卡简直为此激动坏了。为了避免姐弟俩产生矛盾,父母们是特意在生下莫妮卡4年后才决定要老二的,可是父母显然是过虑了,从一开始莫妮卡就极其喜欢她的小弟弟,还给他取了个昵称,叫“乔乔”。当母亲抱着刚刚出生的儿子回到她们位于贝弗利山的那幢西班牙式别墅时,她们发现家中的大门上挂着很多丝带和小旗,上面写着,“乔乔,欢迎回家。”莫妮卡对弟弟的喜爱超出了想象,她甚至常常躲在弟弟房间的壁橱里,等到保姆巡查完房间、将弟弟哄上床后,她再偷偷爬出来,与弟弟一起玩耍,直到保姆发现她,这才作罢。玛西娅说,“莫妮卡像是个小母亲一样爱着迈克尔。”玛西娅也发现,与姐姐不同,迈克尔是个性情散淡,面对生命中的种种关卡和困难,往往会轻松处之的孩子。
迈克尔认为姐姐对他“过于关心”,不过他还是表示,她是个“伟大的姐姐”,他表示在姐弟两人中,他是相对来说比较冷静的一个,“莫妮卡在很短的时间里,情绪可以出现360度的大转弯。”这种区别,在两人回忆他们贝弗利山的那幢故居时体现得很明显,迈克尔最先回忆起的,是在自家的游泳池里,与父亲一起嬉水时的温馨场面,而莫妮卡却面带恐怖地回忆说,常常有浣熊在他们家附近出没,有时甚至会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里。
尽管有些人会将玛西娅形容成一个轻浮的交际花,也许这是因为她用“玛西娅刘易斯”的笔名,在好莱坞报道杂志上开设专栏,可是事实上她是个相当顾家的女人,她将自己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她的孩子们。除了弟弟的诞生,还有一件事影响了莫妮卡的生活:6岁时,她上学了。入读的是位于贝尔艾尔的约翰托马斯戴尔学校,这是一家享有盛誉的私立学校。学校的校舍几近完美,老师都相当有经验,而且培养出了一大群在美国的政治界和经济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校友包括前总统里根和他的妻子南希,华盛顿邮报的老板,凯瑟琳格雷厄姆的儿子,还有为数众多的加州众议员和参议员。
在这座学校里,莫妮卡一度过得如鱼得水。她的数学成绩相当优秀,作文总是能拿高分,而且老师已经注意到了她对诗歌的热爱。父母在她很小时就鼓励她阅读大量文学作品,这使得莫妮卡成为一个早熟的姑娘。在约翰托马斯戴尔学校这种特殊的环境里,莫妮卡立下雄心壮志,想要美国总统也就不奇怪了。不过,她也有个不那么宏伟的志愿,7岁时,在作文里她写道,“我想成为一名教师,教书育人我会是一个严厉但又非常善良的好老师。”
南希克拉森曾经与莫妮卡莱温斯基坐一辆车上下学,两个女孩相识了20年之久,在她记忆中,莫妮卡在一群出色的学生中,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南希说,“我一直觉得莫妮卡会成为一个非常成功的人,她非常聪明,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印象深刻。而且她很勤奋、负责,在很多方面,她都像是个小大人,可是在另一方面,她在情感上却非常不成熟。最大的问题总是在于,她根本就不适合在贝弗利山生活,尽管她一直试图取悦他人,努力加入同学的行列,可是效果却是适得其反。”一个典型的事例是,有一个周末,莫妮卡一直在家里努力地学习跳绳,她认为这样一来,在平时上学的时候,她就能与小伙伴们一起玩了。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敢于这样承认自己在体育上一点天赋都没有,这就已经说明她是多么渴望拥有朋友。莫妮卡的学业倒是相当出色,她的作业总能赢得老师的赞许,而且常常能带着一张优秀的成绩单回家。她形容约翰托马斯戴尔学校是“一所名副其实的好学校非常具有挑战性,而且治学的理念非常开放。”
可是她在学校的生活也有一些阴影。由于她的家离学校颇有些远,所以她的同学们几乎不可能在放学后去她家里玩,在那时,孩子们最流行玩的芭比娃娃和以歌舞片grease火爆浪子中的玉女奥利维亚纽顿强为蓝本的洋娃娃。在莫妮卡9岁那年,也就是她上三年级时,莫妮卡又遇到了一件很大的烦心事,这件事甚至在她成年后,仍然给她的心理带来伤害。那时,她已经有一点超重了,在游戏时,一个女生欺负她的同班同学马修斯普丁,她出于本能,上前护住马修,结果,她反被马修起了个绰号,叫“巨无霸”。
莫妮卡对于另外一件事同样记忆犹新。当时,她的同学托莉斯佩林,也就是好莱坞著名女星阿伦斯佩林的女儿,将要在她父母的家里举行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让这班同学羡慕不已的是,超级巨星迈克尔杰克逊和世界上最小的一匹小型马也会出现在这个派对上。托莉的全班同学都在派对前收到了请柬惟独落下了莫妮卡一个人。全家人都感到很意外,玛西娅特地拨通了斯佩林家里的专职社交秘书,想要弄清楚此举究竟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结果,社交秘书老老实实地承认,莫妮卡莱温斯基的名字确实不在原来的客人名单上,但她会马上将请柬寄到她家。
当然,为了保护女儿的自尊心,玛西娅小心翼翼地隐瞒了她未获邀请的事实,莫妮卡是从两个同学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想来想去,莫妮卡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托莉偏偏不愿邀请她,毕竟她们还曾一起当过女童子军。可是,一旦确认自己真是没被邀请,莫妮卡立刻就对家人表示,她绝对不会去参加这个生日派对了。对于一个如此渴望融入集体,渴望取得别人的欣赏的女孩来说,这无疑是个痛苦的决定,可是我们也可以从这件事中发现莫妮卡性格中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她的意志极其坚定。多年后,莫妮卡这样评价这个小插曲,“我妈妈常常教育我说,你想要别人怎么待你,你就应该怎么去对待人家。所以在你开生日派对时,你应该邀请每个同学和朋友;在情人节时,你应该给每个同学一张卡片;你不应当排除任何一个人。如果总是有意无意将别人排除在千里之外,这就已经不能叫做坏习惯了,它是一种非常伤害人的行为。”
这种对言行举止的严格自律,在某种程度上来源自莫妮卡父母所受到的欧洲传统教育,对于这一点,那些曾经去过莫妮卡家的同学看得很清楚。她童年时的一位朋友米歇尔格拉佐夫回忆说,当年的莫妮卡在家时,言行举止完全遵循着“维多利亚式的礼仪”,与她的大部分同龄人完全不同。不过,莫妮卡也不能完全算得上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她的父母并不是十分虔诚的教徒,但他们还是遵照犹太人的传统习俗,将莫妮卡送到犹太教堂学习希伯莱文不过这件事受到了莫妮卡的强烈抗议,她表示自己非常不喜欢那些陈腐的宗教仪式。
除了宗教,贝弗利山的生活方式也使得莱温斯基家常常出现小小的冲突,莫妮卡与父亲间的矛盾尤甚。有一次,莫妮卡最好的朋友拥有了一条专门属于自己的电话线,还得到了一部史努比造型的电话机,于是莫妮卡便问父母,她是否也能享受这种待遇,当父亲严厉地拒绝时,莫妮卡抱以痛哭和大怒。同样的冲突,在父亲拒绝在迪斯尼乐园给她买一条米奇老鼠裙子时再次爆发。莫妮卡因此说,“我发现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妈妈常常是说好的那一个,爸爸却经常对我说不。这种情况好像并不常见。”父亲也同意这种说法,他自我解嘲说,“好像是这样,我的孩子们都叫我不博士,或者其他这样类似的称呼。”
对于在贝弗利山成长的年轻人来说,将全部心思放在鲜亮的名牌货,比如新鲜上市的名牌时装和各种时髦物品,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因为贝弗利山原本就代表了肤浅与浮夸的生活,在这里,身材苗条、拥有一头金发、开着最新款的宝马车,对很多人来说意味着一种档次、一种标准。这种对地位与金钱的迷恋和盲目崇拜,使得莫妮卡的小姨黛布拉痛下决心,与丈夫和儿子阿历克斯一起搬到了东部,他们决定过一种更平实的生活,黛布拉说,“对于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说,贝弗利山确实是个精彩绝伦的地方,可是,这里绝对不利于培养孩子。莫妮卡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地方。如果她的身材纤细,而且善于交际,她在贝弗利山肯定会备受瞩目,可是,这就绝对不是她了。”
过了这么多年后,玛西娅也后悔在贝弗利山度过的日子,她发现她的孩子,尤其是莫妮卡,根本就不适合那种生活,她说,“我自己在洛杉矶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我觉得这不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我想,这种情绪也许是在无意中传染给了我的孩子。”
在这方面,莫妮卡倒更加务实,在她看来,孩子们既然要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成长,他们的家长就应当接受环境给孩子带来的影响。她也承认,在她的性格中确实存在自私与功利的成分,假使生活在一个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文化背景里,兴许她就不会是这样的人。她说,“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骄横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从始至终,我都不适合贝弗利山事实上,这是我成长过程中面临的问题之一。可是我必须承认,我确实会因为自己的出生和成长背景,而对自己和别人提出苛刻的要求。”
莫妮卡的苛刻,使得在当莫妮卡要求父亲为自己举行隆重的成丨人仪式时,矛盾又一次激化。在贝弗利山,按照传统习惯,犹太少年在年满13周岁时,将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成丨人仪式,仪式往往会在犹太教堂的舞厅或宴会厅里举行,到时候,大厅里会挤满这家人的亲朋好友,在莫妮卡看来,“这就跟婚礼一样隆重。”有时候,孩子的父母还会特意在成丨人仪式上安排点花样,比如邀请某个知名的音乐家到场献艺。莫妮卡希望和别的小孩一样,举行这样一场热热闹闹的成丨人仪式,可是父亲却不答应,他情愿只花500美元,在自家后院里举办一个小型派对。当然,父亲此时的收入颇丰,应付一场大型宴会是绰绰有余,可是在他看来,举行一场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成丨人礼,根本就不应该搞得那样铺张浪费。莫妮卡当然不答应了,在她的想象中,一场盛大的宴会可以让朋友们对她印象深刻,她可不想让一生中这么重大的日子就这么草草度过。这一次,母亲也站到了莫妮卡一边,结果便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大吵大闹,最后,掌握经济大权的父亲还是取得了胜利。当然,预算达到500美元的生日派对显然已经足够,莫妮卡的生日派对,有dj来进行现场主持,花园里还有一个卖热狗的流动摊位,莫妮卡自己也承认,这场派对“其实很好玩”。
与父亲的战争,渴望爱的敏感使她受到极大的伤害。与父母微妙的情感至少凝造了她的性格与行为。少女时期的两段短暂恋情成为她今后恋情的不良翻版。不过,体重问题仍然始终是莫妮卡的梦魇。但她认为父母情感的失败是她不断以吃来对抗痛苦的因素。请不要误解,事实上,莫妮卡与父亲的关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莫妮卡记得,她曾经连续几小时,看着父亲做他最喜欢的工作木匠活,不过父亲始终不许她插手。她还开心地回忆起了父亲送给她第一辆自行车的情形,那是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车座是橙黄铯的,紧接着,父亲还带着她看了电影e.t.外星人,之后,父亲亲手做了晚餐,鲜美的烤鸡肉味道,令莫妮卡现在回忆起来,嘴角仍然带着一丝微笑。
莫妮卡的父亲伯尼并不是那种典型的贝弗利山专业人士,他们往往关心自己的事业甚于关心孩子。伯尼常常会在深夜或者黎明时叫醒女儿,邀请女儿和他一起看电视直播,比如第一次载人飞船升天,或者威尔士亲王大婚典礼。有些时候,fù_nǚ 俩还会躺在花园的摇椅上,父亲会指着满天星斗,告诉女儿,行星、恒星和星群之间的区别。莫妮卡11岁那年,她在父亲节时给父亲送了张贺卡,上面有一段感人至深的话:“我的爸爸是西方最好的爸爸。他非常善良,而且每天24小时都在关心着我。也许有些父亲并不值得受到这样的尊重,可是我的爸爸确实值得我好好尊敬他。”
莫妮卡开心地回忆起她曾经穿过的一件粉红色t恤,上面印着“爸爸的乖女儿”字样,她说,“我真的一直想要成为爸爸的乖女儿。”她说,她一直试图赢得父亲的赞许,可是从来都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受父亲的喜欢,她太敏感,父亲稍稍对她说一句重话,或者批评她一下,她都会一直记在心里。没有人会怀疑伯尼对女儿的爱,可是莫妮卡觉得,父亲不应该把对女儿的爱深埋在心中,他本应该将自己的感情完全表达出来。
这样一来就不难明白,为什么莫妮卡常常会与父亲发生冲突,她为什么会对感情如此渴求,又为何会在自己的愿望无法实现时,会那样难以控制她的失望情绪。她回忆说,“我常常会跟爸爸吵架,而且经常是在吃饭的时候,一吵架,我就一个人冲走,躲在一边大哭。”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下班回家时,总是带着一身疲惫与不耐烦,现在她才明白,父亲每天面对的都是危重病人,他的工作是那样辛苦,这种工作几乎掏空了父亲的精力与爱心,这也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裂痕。母亲这样解释,“莫妮卡真的是非常想成为爸爸的乖女儿,她对父亲的期望很高,可是父亲也许真的无法满足她的期望。这并不是说,他是个坏人,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是那种类型的老爸,习惯于对孩子说,过来坐在我的腿上,你真是个可爱的好姑娘。他不是这种人。”
莫妮卡与父亲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不过,她与母亲之间的感情却非常好,每次家庭纷争,母亲几乎都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女儿这边,莫妮卡也说,“我和我妈妈真的很像,我们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几乎一模一样。”有时候,女儿也会对母亲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可是事实上不难发现,莫妮卡其实非常需要母亲的爱与支持。姨妈黛布拉这样分析:“我觉得这是种非常典型的母女之间的关系,彼此深爱着对方,但难免会因为意见不统一而出现一些小分歧。”
在一篇作文里,莫妮卡谈到了她与母亲之间的深厚感情,这篇作文是关于在匈牙利出生的犹太诗人汉娜塞里希的,汉娜在二战期间是英国情报局的特工,1944年她在匈牙利被俘,受到纳粹的严刑拷打,然后被枪杀。在看了由伍迪艾伦执导的电影汉娜的战争后,莫妮卡陷入了对汉娜塞里希遭遇的猜测,她认为纳粹一定是告诉了汉娜,假如她不透露英国间谍网的详细情况,他们就会杀了她的母亲。在这篇作文里,莫妮卡动情地写道:“我连汉娜塞里希一半的勇敢都及不上,可是,我和汉娜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与我母亲之间的关系也相当亲密。汉娜与她母亲之间的感情是用任何东西都割不断的,我与母亲也是一样。”不过,看起来莫妮卡是记错了史实,事实上,在汉娜被捕时,她的母亲并不住在匈牙利,而是定居在巴勒斯坦,不过人们依然能从她作文的字里行间看出她个人对爱和忠诚的见解。在她的“朋友”琳达特里普出卖了她后,爱与忠诚孰轻孰重,也许莫妮卡会有更深刻的认识。
梳理了莫妮卡与她父亲和母亲之间微妙而又复杂的关系,这有助于我们理解莫妮卡本人的个性,不过,光有这些还不够。在了解她的性格与行为时,我们还不能忽视了她那种迫切需要赢得同伴尊重和喜爱的渴望,以及她对自己体重和身材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