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经常把已经分类的信件送到椭圆办公室所在的白宫西翼。尽管被“委以重任”,莫妮卡的脖子上还是只能挂上一枚粉红色的通行证,它标志着她的职务排在白宫的最底层,而且只能在主管陪同的情况下,才可以在大楼里到处走。在白宫,一枚橘黄铯的通行证代表着你可以在旧行政办公大楼里随意走动,但不可以进入白宫最核心的西翼,而佩戴着蓝色通行证的工作人员就可以穿行于白宫的任何一个地方。觉得自己受到重用的莫妮卡,自然开始梦想着得到蓝色通行证。可以发现,在看到,或者认识总统前,莫妮卡就已经渴望在白宫获得一席之地。
和其他实习生不同,莫妮卡根本就没什么政治野心事实上,她对政治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也没有什么目的性,不管是性方面还是其他方面。在白宫这样一个所有人穿着严丝合缝的西服,一举一动都已被计算好的小圈子里,她未免太热情、太开放、也太坦率了。莫妮卡有取悦别人的天性,于是,她主动为同事倒咖啡,或者送他们各式各样的小礼物,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嘲讽的眼神,也不知道他们正在猜测她这样做是不是另有所图。她叹道,“我一直不知道,在华盛顿这种地方,对别人好其实是一种犯罪。”
莫妮卡常常会和另外两个实习生调调情,还不时地会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可是她发现,尽管她很享受在白宫所度过的时光,她始终还是个局外人。尽管在这里,她表现得很聪明、开朗,而且工作勤奋,她就是无法将自己改造成一个标准的白宫工作人员形象。
在白宫这样一个小世界里,即使最细微的举动都会被人记录在案,莫妮卡显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心太不计后果,她面对批评时太软弱,她也太容易对自己产生怀疑,在莫妮卡错综复杂的性格里,从来就没有耐心和自制这么一回事。一言以蔽之,莫妮卡还不具备世故和老谋深算的能力。她母亲发现了这个问题,“尽管在波特兰的两年对莫妮卡很有益,可是她在波特兰根本就没学会为人处事,她对这个真实的世界实在知之甚少。她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外星人,突然落入了一个极其复杂而又挑剔的世界。”
1995年夏天,当莫妮卡来到华盛顿时,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白宫内部有潜流暗涌。在她正式开始工作前,她和母亲、弟弟先是在弗吉尼亚度了几周假,与黛布拉姨妈她们一家子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事实上,7月底的周末,也就是她接手工作前,她还曾经飞回波特兰,去与从前的朋友相会,还和安迪布莱勒相聚了几小时。这次见面似乎没有对莫妮卡产生什么影响,回到华盛顿时,她准备全身心地投入白宫的工作,然后再去好好准备gre考试。
虽然莫妮卡觉得白宫的工作很有趣,也很刺激,可是没过多久她就意识到,白宫其实就是个庞大的谣言工厂,而众多的谣言中,永远有一个长盛不衰的主题:比尔克林顿。这位总统以喜欢拈花惹草,而且颇受女人欢迎著称,众多对总统心存幻想的女人常常会聚集在一起,讨论白宫里什么样的女人会是总统先生隐秘的情妇。
莫妮卡大惑不解。她说,“我只从电视上看到过他,说实话,我从不觉得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你瞧,他长了一个大大的红鼻子,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发质又硬又直,而且已经有不少白头发了。他是个老男人。白宫里有成打成打的女人疯狂地崇拜他,而我想,这些人简直是疯了,她们对男人的品位实在太糟糕。明白我的意思吗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常常说这个老男人很可爱,觉得他非常性感,我就会想,老天,这个地方太奇怪了,华盛顿是不是一个盛产疯子的地方”
直到7月,莫妮卡第一次见到了克林顿总统本人,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成打成打的女人”崇拜着这个老男人。那天,她母亲的朋友沃尔特凯耶邀请莫妮卡和玛西娅前往白宫的南草坪,观看韩国总统来访的欢迎仪式。那天,天气非常炎热潮湿,莫妮卡穿着条露出胳膊和肩膀的背心裙,带着顶宽檐草帽,站在被金色丝绳隔出来的贵宾区,生怕自己会因为中暑而晕倒在地出洋相,根本就没有心思好好观看盛大的仪式。
突然,一个声音宣布,“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欢迎美国总统和第一夫人”然后,军乐队奏起了向总统致敬,总统出现在了台上。莫妮卡回忆那一刻的震撼,“我记得自己一下子就好像被惊呆了。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呼吸急促,脑子里嗡嗡一片。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磁场,全身散发着性感的气息。我对自己说,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些女孩为什么会对他着迷了。”
现在,莫妮卡热切地想要从近距离看看这个男人,她的大老板。7月底的一天,机会来了,那天,一个主管同意让实习生们参加一个欢送仪式,事实上,按照白宫里的规矩,只要总统离开这里几小时,就要举行欢送仪式。路的两旁围起了绳子,在人们夹道欢迎中,总统一面挥手,一面走上了一架闪闪发光的蓝色的直升飞机,海军一号,紧接着,在人们的目光里,海军一号带着总统轰鸣而去,通常,它的目的地是总统位于马里兰大卫营的度假别墅。
第二次见总统,莫妮卡的感觉却并不像第一次那样激动。当他从欢送的人群中走过时,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像是在例行公务,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对他充满崇敬之情的人们。当他走到莫妮卡所在的位置时,他的目光空洞,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透明的。莫妮卡回忆说,“那一刻我觉得很沮丧,他距离我是那么遥远。”
莫妮卡很快得知,8月9日星期三,她还可以再参加一次欢送仪式,莫妮卡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她想要搞清楚,那个曾经令她在看了第一眼后,就为之震动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充满魅力。她决定穿一套母亲刚刚为她买的灰绿色的j.crew牌套装,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套新衣服可以给她带来些自信。
总统再一次走过夹道欢迎的人群,他停留了片刻,与一个实习生和她的父亲聊了一小会儿,这对fù_nǚ 恰巧就站在莫妮卡前面。在与他们谈话时,他突然发现了她,在那个瞬间,他们做了什么莫妮卡这样形容,“他只看了我一眼,却已经让我认识了一个真正的比尔克林顿他的那种目光正是他与女人调情时的眼神。当他过来和我握手时,礼节性的微笑不见了,人群消失了,我们在短暂的一刹那,交换了对彼此的欲望。他用眼睛脱下了我的衣服。”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少女的幻想。后来,当总统与莫妮卡开始交往时,坐在办公室里,他对她说,他非常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那一天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亲吻你。”
短暂的一刻结束了。她转身离去,碰到了朋友杰福特里克,他曾经为她来实习做过推荐人,两人站在一边聊天时,莫妮卡注意到,总统仍然在看着她。
49岁的总统生日派对,实习生莱温斯基引起了总统的兴趣。母亲和姨妈都觉得,这件事无非是一次逢场作戏,既然莫妮卡还在舔安迪布莱勒给她留下的伤口,那么,这么一次轻率的调情也应该是无伤大雅。
这件事过了数天,仍然陶醉在与总统目光交流中的莫妮卡,得知了一个让她兴奋得要跳起来的消息:在最后一刻上面突然下达通知,实习生们全都被邀请参加总统49岁的生日派对,派对将于当天下午,在白宫的南草坪举行。莫妮卡想,如果她穿上前一天穿过的那套衣服,总统也许能认出她。于是,她立刻开车回家,熨平了她的“幸运绿衣”,然后又匆匆忙忙回到白宫。
生日派对的主题是疯狂西部,所有人都一扫工作时的紧张沉闷,显得非常放松,两百来人实习生与白宫正式工作人员过足了戏瘾,看着往常不苟言笑的高官们出尽洋相。副总统戈尔是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旅行车赶到派对现场的,另外几名白宫高级顾问,比如莱昂佩内塔和哈罗德伊克斯,都是骑着马来到南草坪。至于总统,他则是穿着一整套牛仔服,而当天派对的歌手,也是著名的西部民谣歌手吉米巴菲特。
生日派对开始不久,总统就再次发现了莫妮卡,而且不停地看着她,向她微笑不过,她可不是在场惟一一个希望得到总统注意的女孩。当总统准备离开时,莫妮卡幸运地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当总统与她握手时,她低声说,“生日快乐,总统先生。”莫妮卡还清楚地记得总统的反应,“他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我立刻完全被他吸引。”当他转身离开时,他的胳膊仿佛是在不经意间,划过了她的胸部。他继续向前走,可仍在回头看着莫妮卡,试图要从她脖子上挂着的通行证中辨认她的身份。这时莫妮卡才发现,通行证不小心被翻了个面,她赶紧将它调转回来,知道总统肯定能从它的颜色上知道,她还只是个实习生。注意到了这个举动,总统再次向她微笑。
发现自己引起了总统的兴趣,莫妮卡开心坏了,她找到了一个男同事,来到了送别人群的尽头,希望和总统合影在场的很多客人都带着照相机。当总统快要走过来时,他看到了一个读大学时就认识的朋友汤姆坎贝尔,两人驻足聊了20分钟,莫妮卡和她的朋友,以及其他十几个人,就在一边听着两个老朋友回忆往事。此时,派对已经结束,大部分客人纷纷散去,草坪上只剩下了莫妮卡和少数几个人。当总统走回白宫时,他转身与莫妮卡对视。莫妮卡对他飞吻,他则大笑着回过头。
那天晚上,当莫妮卡回到她母亲的公寓时,莫妮卡兴奋地向母亲和黛布拉姨妈说起了这一天的经历,接着,当晚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读着詹妮弗弗劳尔斯的传记,詹妮弗是一位夜总会的歌手,在克林顿还是阿肯色州州长,她曾与他保持了长期的婚外恋关系。莫妮卡说,“这时,当我知道还有很多女人觉得他很有魅力时,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不过此时我还在为安迪的事伤心,我觉得与总统之间的这么点小插曲很好玩,让我觉得很开心。”
莫妮卡的母亲和姨妈都觉得,这件事无非是一次逢场作戏,既然莫妮卡还在舔安迪布莱勒给她留下的伤口,那么,这么一次轻率的调情也应该是无伤大雅。黛布拉姨妈说,“她自然会对总统的举动受宠若惊,可是我总觉得这是高中生才会玩的把戏。我们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谁都知道克林顿总统是个情场老手,有数不清的女人。我记得我当时还这么想,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中年男人竟然会做出这么不成熟的举动。”
第二天,莫妮卡一直在期待着特工打来秘密电话,悄悄告诉她,总统想要见她,就跟克林顿的偶像肯尼迪当年的做法一样,那时,肯尼迪就曾经让特工带着女人们来他的办公室。可以看出,莫妮卡是个浪漫得有些过了头的女人,而且会把生活当作一幕正在上演的电影剧本。每次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莫妮卡的神经都会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整天过去了,她并没有听到总统需要她陪伴的消息。
与总统简短的调情对于莫妮卡从失恋中走出来,显然是大有裨益,更重要的是,现在她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她的记忆力非常好,可以对数字、日期和人们的姓名过目不忘,因此,尽管她只是个新人,还是赢得了同事对她的注意,她的主管也发现了这个实习生对工作相当热诚,而且工作能力很强。尽管她仍然觉得自己不适合“华盛顿的气质”,可她仍然开始考虑要取得白宫的正式工作。她的主管翠茜贝克特与她谈了一次话,鼓励她留在白宫,于是,莫妮卡下定决心,要在白宫进行第二阶段的实习,争取能在实习期满后得到在白宫正式工作的机会。
带着这个念头,8月中旬,她又参加了一次欢送仪式,在仪式上,总统停下脚步,与一群即将结束6周实习期的年轻人谈话。莫妮卡鼓足勇气,向总统作了自我介绍,还特意强调说,她已经准备留下来,再做一段时间实习。接下来,总统与他们拍了集体照,前往他的暑期度假别墅。几星期后,莫妮卡和其他几个实习生一起,在西行政大街上野餐,躺在草地上享受夏日里的最后一缕阳光,这里处于旧行政办公大楼与白宫西翼的中间地带。突然,总统从白宫走了出来,实习生们一个个都吓坏了,赶紧站起身来,向总统表示敬意。在总统走过时,他向莫妮卡微笑,两人互相挥手致意。
一向管不住自己嘴巴的莫妮卡,告诉了她的好几位朋友,她对总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些朋友中就包括了她贝弗利山高中时的同学娜塔莉温格拉里,1995年9月,她去华盛顿探望了莫妮卡。她甚至还在全国老板节译者注:定于10月16日,是员工向老板表达敬意的节日上,为他写了首诗,然后她把这首诗打印在了贺卡上,让所有实习生都在上面签了名。当实习生项目的负责人卡林阿布拉姆森建议莫妮卡亲手将这张贺卡送给总统时,莫妮卡少有地表现出了羞意,一定要让阿布拉姆森陪着自己一起去见总统。结果,这张贺卡最后送到了总统助理的手上,按照惯例,她也收到了一封感谢信,但信的落款并不是总统的亲笔签名。
说到底,莫妮卡还是幸运的。娜塔莉温格拉里来访时,莫妮卡利用手上的小小权利,为朋友取得了参加西翼的机会,可是由于她本人还是实习生,并不能进入白宫西翼。她只好让朋友一个人去参观,然后在大约40分钟后,来到西翼的地下通道前,等着朋友出来。一面等,她一面和一个穿着制服的特工刘易斯福克斯聊天,福克斯告诉他,总统马上就要从这里经过。还没过两分钟,果然总统来到了通道,他先是与两位女客人聊天,接着,他转向莫妮卡。莫妮卡说出自己名字时,总统的眼睛突然一亮,说,“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一起拍了照,还简短地聊了几句,莫妮卡敏锐地感觉到,他正在从上到下观察着她。尽管为了总统的关注而高兴,莫妮卡还是感觉很不自在,担心自己看起来会不会太胖,于是,在与总统说话时,她紧张地挺胸收腹。她庆幸自己穿的是黑色衣服,相信这种颜色会让自己显得苗条点。这个小插曲充分地反映出莫妮卡的天性她看起来是那么生机勃勃、充满自信,甚至是过于大胆,可是在内心深处,她仍然是一个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的人。
尽管在与总统的交往中找到了很多乐趣,和任何一个22岁的人一样,莫妮卡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好好为自己的将来做一番打算。1995年10月,她向白宫请了两星期假,又参加了一次gre考试,她想在明年进研究生院攻读硕士学位,同时她又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丢掉了可能的白宫工作。虽然她已经尽力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对未来的考虑上,可是,她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对安迪布莱勒忘情,就这样,她的心再一次战胜了她清醒的头脑这好像已经成了莫妮卡永远的宿命。她完全把对自己的警告丢到风中,跑去波特兰会情郎,可是不消多久,她就再次幡然省悟,意识到她犯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错。
此时,布莱勒已经在波特兰凯比高中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与布莱勒短暂欢愉后,莫妮卡的第六感又在不停地告诉她:布莱勒似乎又走回了他的老路,在她离开后,他肯定又勾搭上了别的女孩。她的这种疑心,在几个月后竟然真的得到了证实。这一次,布莱勒为了掩饰自己有了别的情妇的事实,又用了他老掉牙的那一套骗人伎俩,饱含着泪水,他请求莫妮卡放过他,他觉得这样做是在犯罪,他想要好好地待他的老婆孩子。莫妮卡觉得自己的感情已经彻底地被眼前这个男人给糟蹋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哭了一场,然后带着极度抑郁的心情回到
华盛顿,这是她在一年多时间里,最后一次与安迪布莱勒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