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记得不清,可是还是晓得一些的,父亲似乎是个小官,又或者是个幕僚,总归是学问不错,还做过一些事的。”
顾遥觉得自己胸口一阵,猛地掀起眼皮,随即便又平静下来。
一双眸子像是不起波澜的古水似的,眼里带一点笑。
既然已经知道她在探听他父亲的事情,也不知是好是坏,春生竟然也肯告诉她,顾遥一时有点感动。
于是道:“这样啊。”顺手把一碟糕点都推到了春生面前。
只是想到春生看起来并不喜欢这糕点,又叫了句:“伙计,来碟水晶龙凤糕。”
这样糕点,就是前世在宫里,她也喜欢得紧。
只是这里卖得贵,她如今得俭省,于是装作是没看见有这样糕点。
于是两人继续欢欢喜喜地吃起糕点来了,戏台上有说书先生一拍醒木,道:“上回正说到那祁阳长公主御前奉鲜花,虽说那先帝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大寿上送一朵鲜花,委实是太过寒酸……
“可天子乃九五至尊,什么稀罕物没见过,自然是无所谓寿礼贵重与否。那祁阳长公主天资聪颖,年纪小小便心地纯善有大爱之举,懵懂时便能处事果断,又兼生得如仙子一般,自是得先帝百般宠爱,是以因公主一捧鲜花,倒是欢喜至极。”
说到此处,便有人高声道:“祁阳长公主被你说得这样天上有地上无,那你倒是说说,那祁阳长公主是何等风采!”
顾遥背后生气凉意来,稍稍低眉,含一口酸酸的梅子糕,并不咀嚼。
因被人打断,那穿一身灰布直裰的说书先生有些不悦,一皱眉,眼里倒是生起向往来了,不悦也随之拂去。
“那位祁阳长公主,若真要说,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袖子一抹自己嘴角的唾沫星儿,昂首道,“你们可都知道,如今被称作天下最貌美的女郎是哪位?”
便有猥琐大汉嘻嘻笑道:“是锦云馆的玉娘姑娘,还是紫筠楼的芜宁姑娘?”
说书先生怫然不悦,一甩袖子,怒道:“此等风尘女子,也敢拿来与崔家嫡女相提并论!”
众人便知道了,说书先生说的是清河崔氏的嫡女。清河崔氏,何等清贵高雅的门第。寻常人尚且不敢仰望,那些风尘女子怎么能与之并提呢。
只是高门望族,家中的女郎自然是被养在深闺里,民间怎么晓得那些女郎生得如何模样,此时便格外好奇地翘首看向说书先生。
见众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说书先生心中飘飘然,说不出的满足感浮起来,于是一抚须道:“天下最是清贵貌美的女郎,也就是崔家家主的嫡长女,名字叫做崔姮的。”
被冠以高贵的崔姓,又是一族族长的嫡长女,更是天下最为貌美的女子。稍作遐想,便叫不少人直了眼。
说书先生见铺垫至此,也一口作气道:“可当今天下最美的女郎,却仍旧不及那已逝的祁阳长公主的风华!可见,香消玉殒的祁阳长公主当年,是何等姿容!”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好奇起来:“你是怎么晓得,那崔姮都比不上祁阳长公主。两人可都称得上第一的美人,怎么就要说崔家娘子比不过祁阳长公主。”
“那是自然,”说书先生得意洋洋,摇动着手里的折纸扇,眯着眼道,“这话,可是当今圣上说的。那崔家娘子与祁阳长公主有几分相似,叫今上一见,便思念起故人来了。却称崔家娘子姿仪远下故人,不该有此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