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遥继续道:“等会我得弄出点乱子来,叫这里吵闹起来,届时你留点心,要死死拉着我的袖子,我们两个趁乱避开那人的追踪,直接出去牵了驴子就赶回牛头村。”
话音一落,便赶紧和春生拉开距离,余光已经开始打量起茶楼里的场景来了。
说书先生讲到激情出,便握着衣袖站起来,一把折纸扇扇得虎虎生风:“却说那端平侯一身玄色银夔纹的直裾深衣,衬出一张雪白冰冷的俊朗容貌,六合乌皮薛踩过金黄的银杏叶,一步一步地走到瑾南宫前面。也正在此时,祁阳长公主正在瑾南宫门内,眯眼抱着波斯猫晒太阳……只一门之隔,两人便能见面……”
“叮!”
顾遥袖底银针蓦地刺出,只对着端着茶碗的伙计扎去。
一眨眼的功夫,便是猛地响起一声惊呼,便有男子粗声大气地嚷道:“眼瞎了啊!这么烫的水,也敢往爷头上浇!你当烫猪头肉啊!”
人群猛地响起一声爆笑来,将拱腰道歉的伙计给盖过去了,吵吵嚷嚷地笑做一团。
又是“嘭”地一声,原是那汉子又将一碗茶水砸在了伙计头上,四散的茶水溅了别人一身,于是一众的人都开始骂起这个汉子来了。
那汉子原本就是个暴脾气,伙计烫了他已经是暴跳如雷,旁人再一插嘴,一撸袖子就要动手且动口。
见如此,跑的人有之,与之对骂的也有,挤进来撸袖子的也有。
而台上也正讲到热闹处,说书先生眯着眼,全然没有察觉出来下面的动静,顾自唾沫横飞:“花园里一只眼镜蛇嘶嘶地吐着信子,高高抻着半人高的颈子,幽幽地便朝着浑然不知正在休憩的长公主游走过来。而长公主手里的波斯猫打了个盹,猛地便瞧见阴冷的毒蛇,吓得毛一炸!当即一扬爪子,在长公主雪白细腻的手上划开一道血印子,猛地朝外扑远出去!而被疼醒的长公主,一睁眼,便只看见近在咫尺的一条高高扬着脖子的毒蛇,那信子红森森的,嘶嘶地紧盯着她!”
正听说书的人呼吸一凝,神情紧张。被汉子闹得气恼的人,不是撸袖子就是张口叫骂,推搡成一片。
顾遥当即一矮腰,抓住春生就要顺着缝往外跑。
谁知场面实在是太混乱,顾遥才一弯腰,就是一杯滚烫的热水对着她猛地泼过来。
事发突然,顾遥只得往边上一躲,却恰恰撞到了先前挑事的汉子,那汉子正在气头上,顾遥这么一撞,叫他彻底发飙。
竟然随手抄起腰间的柴刀,就对着顾遥的脑袋劈去。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看到柴刀顾遥也被唬得一懵,这才开始躲。
谁知自己眼前一花,又是一片黑衣忽地在面前晃过,在她腰上使巧劲一推,眨眼间便把她推开了。
就是眨眼之间,顾遥也骇得背后一凉,随即浑身都像是僵硬下来似的。
若是没看错,她看到了一张雪白的狐狸面,还带着似哭似笑的表情,在她面前一晃而过,半点踪迹没留下。
也就是火光电石之间,顾遥恰恰避开,那冲昏头的汉子也瞬间清醒过来,吓得猛地放开手,一把丢开手里的柴刀。
随即面无人色地看向顾遥,神情颓靡下去,半点不见初时的气焰嚣张。后怕一起,就再也不跟人顶嘴了,反倒是害怕起来,要真是害了别人性命,又是何等悔之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