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费喆的心中怒火万丈!
首先,陈晋是他的目标之一。虽然上面的命令是“只查不动”,但还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陈晋敢大摇大摆的跑到自己的面前,在费喆看来,就像是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之后,还在嘲笑自己是个废物一般。
这是完完全全的挑衅!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敢把李厚国给抬了出来?
怎么?以为认识李厚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这是最让费喆恼火的一件事情!
甚至,他这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被他查出陈晋的任何蛛丝马迹,就直接把他办了!
“我跟老李,算是朋友。”陈晋微笑着应道:“今天来这,也没有任何别的意思,纯粹是帮老李传话。”
“他说很久没见你了,想见你,有话跟你说。”
费喆听得直皱眉:老李?
陈晋对李厚国的称呼,让他沉默了许久,脸色阴沉,随后点点头:“谢了。”
说完,他就转身到了放弃的厂房当中,陈晋也没多说话,直接上车离开了。
费喆到了厂房里之后,所有下属都有些紧张的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不敢说话。
而他自己也在不停的思考着一些问题
除了陈晋自己本人之外,现在在东江市,对陈晋最了解的,可能就是费喆了。
韩开弘的保护措施,根本没办法抵挡来自他们这个部门的调查。
所以蒋艺涵是谁,蒋爱君又是谁,陈晋和韩开弘是什么关系,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陈晋的履历、经历,费喆都非常的了解。
但正因为了解,费喆才从一开始就对陈晋很好奇
一个确确实实毫无根基,甚至在去年存款都仅仅只有几千块的人,到底是怎么样在短短时间之内,就从东江市完成了一般人花上几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资本积累?
而更让费喆无法理解的是李厚国那句“东江市还需要陈晋”?
李厚国的为人,作为他的弟子,费喆是非常清楚的。他有一百万个理由去信任李厚国。
可是,东江市需要陈晋做什么呢?
费喆本人就是从东江市出去的,虽然身处上京城,但对东江市,对吴家的根深蒂固都有深刻的体会。
可是现在
吴青山都已经是他手中的阶下囚了,那个看似活蹦乱跳四处惹是生非的年轻人,却还好好的。
甚至还敢跑到自己的面前来晃悠?
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想到这,他不禁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的二三十号人,都是从部门当中甄选出来的,绝对跟东江市毫无瓜葛的人,否则也不会被他带到这里。
但是,这个地点,自己为了保密,甚至都没有向上级进行汇报!
只有这些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
然而陈晋偏偏就知道了
那也就意味着,有人泄密?
费喆想到这,没有来的打了个寒颤。
自己所在的部门,可是直接接受最顶峰领导的。
“只差不动”的命令也是最顶峰下达的
难不成,陈晋是他们直接派到东江市的?
没理由啊!陈晋根本没离开过楚南省!
除非是有人出手,把陈晋从出生证明到现在的所有履历都造了假?而且这个造假,连自己这个部门都查不透?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
费喆虽然咔位并不算很高,但因为部门的关系,确实是听说过,有一些人,虽然很年轻,但因为是从小就朝着某一些特殊方向培养的,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所以,根本没办法从广义上的表现信息来判断。
如果说真的是这样,那么眼前这些人里,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人呢?
他再次环顾四周,狐疑的张望着
这时一个年轻人拿着一份资料过来说道:“组长,二号目标的初步调查报告出来了。”
“嗯。”费喆接过资料,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神中满是审视。
“组长,怎么了?”年轻人有些不解。
费喆摇了摇头道:“没事,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对方应道:“二号目标干净的不像话。除了有一次酒驾被抓到,被人托关系保了之外,连车辆违停都没有发生过。”
“财务关系方面呢?”费喆接着问道。
“他的财务关系很复杂,但目前还没有发现跟一号目标有经济往来。跟三号目标倒是有一些瓜葛。”
“只不过三号目标的女儿,跟他是合法的夫妻关系,所以暂时判定为正常。”
年轻人如实报着,费喆也在自己看着资料。
“毫无办法!”
他想着。
根据陈晋和韩开弘的关系来看,在陈晋的发展轨迹中,韩开弘是绝对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
这是一个非常符合常规,符合逻辑的判断。
但是
没有证据!
在他先入为主的观念中,攀上了韩开弘这样一位大佬做老丈人,会不利用他的关系来为自己服务?
曾经费喆自己经手过的事情当中,这类型的人物,有一个算一个,先判再查,一个冤假错案都不会有
带着这样那样的思考,费喆皱起眉头,又走进了分别坐着金胤和吴青山的简易房间里。
一个人的敌人,往往才是最了解他的。
所以费喆的想法很简单,从利益冲突来看,金胤应该是最大的。
“你问我对陈晋这个人的评价?”
听清楚费喆的来意之后,金胤有些诧异道:“你们难道没调查吗?”
“现在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行了。”费喆冷声道。
他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毕竟人是会变的。
李厚国确实是能够影响到他判断的一个人。可万一是李厚国也?
费喆觉得自己必须搞清楚这些事情才行。
于是他开口对金胤道:“根据他名下企业的发展来看,其中一定也包含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海盛房地产公司10的股份,他这第一个持股的公司就很有问题。”
“另外,万宇公司和万基公司的股份,也非常的诡异。”
“就好像是这些股份全都是白送他的一样。”
“最典型的就是天坤公司的收购了,一家经营状况非常好的公司,为什么就会被他以完全低于市场估值的价格收购?”
“这些例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威逼的结果。关于这些,你知道什么?”
金胤抿了抿嘴,摇摇头道:“关于这些,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一点。”
“是什么?”费喆眼中露出一丝希冀来。
只听金胤道:“就是那些公司的股份,好像都是上赶着送给他的,巴不得他收下。”
费喆:“”
金胤的答案明显没有办法让他满意。但看金胤的样子,似乎确实不知道更多东西了。
废话!要是知道,也就不会被陈晋打得连连退败了。
无奈之下,费喆只要起身,来到了另一边的吴青山面前。
吴青山面对他倒是一点都不心虚,笑道:“怎么?还有什么想问的?”
“陈晋!”
费喆直接问道:“他在东江市的突然崛起,明显是人为操控的结果。”
“而东江市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跟你有关系。”
“说吧。”
吴青山看了看他,认真仔细的看了看他
“哈哈哈哈哈哈”
见吴青山莫名其妙的开始狂笑,费喆恼得一拍桌子道:“你的态度最好放端正一点。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态度?”吴青山收起笑声,揶揄道:“费主任,你能从楚南省走到上京城,靠是恐怕就是态度端正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李厚国在身后死推的。”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只能靠一点一点的积累资源和人脉,靠着自己的聪明才干,靠着自己的手腕计谋,才能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你知道吗?你能被派到东江市负责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你多能干,相反,是因为你太无能了!”
“因为你无能到谁都不想要你,哈哈哈哈哈哈”
吴青山越笑越大声,就仿佛费喆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小丑一般。
费喆皱眉道:“看来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了。在你这样的眼中,除了私利,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坚持的东西了。”
他说完,就起身走了出来。
“看来还是得去师傅那,才能知道真相了。”他如是想着,给众人叮嘱了一下工作安排,便自己开上车,缓缓的驶向了碧海轩小区。
一路上他车开的很慢
因为挣扎!
李厚国的意思,其实在电话里已经说明白了,就是放弃对陈晋的调查和限制。
他真的很怕,当初那个把自己从地方推到上京城的师傅,那个叮嘱自己永远不忘初心的长辈,那个跟现实残酷斗争了一辈子的领导,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一直到了傍晚五点多,费喆才来到碧海轩小区外面。
也有两三年没见到李厚国了,所以他下车之后,正了正自己的衣服,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想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路过门口超市的时候,一些酒水香烟就摆在临街的橱窗里。
然而“许久不见了,要不要拎点东西上去?”这个念头甚至都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吃饭,很简单!夹菜吃饭,米饭清粥都行。
见面,也很简单!一杯白开水,面对而谈。
费喆不是不懂,而是不屑。
他打骨子里瞧不上给“吃饭见面”这些事情加上其他含义的所有事情。
他一直都是这样特立独行的人,行走在尘世间,皆是修行。
甚至
他认为当年李厚国把他推到了上京城里,也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他认为只有自己是最完美的人选了。
“叮咚!”
费喆按响门铃,但开门的人却让他微微一愣。
“老费,快进来。”邱擎很热情的把他让进门里笑道:“要不是老领导通知我,我都不知道你到东江市了。你这个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够到位的。”
费喆不语,走进客厅后,却看见陈晋正在跟李厚国杀得难解难分呢!
然而他自己的象棋水平却臭得出奇。别说是李厚国了,就连邱擎都能把他杀得落花流水。
不过这时见他们在对弈,费喆也自然只能安静的坐下观战了。
只见棋盘上已是残局了。
李厚国除了单士单象,就只剩下一车一卒了。好在这一枚卒子过了河,正在朝着陈晋的城门步步紧逼。
而陈晋也只剩下一马一炮了。不过士象全乎,禁卫森严,严阵以待。
至于那一马一炮,则是在李厚国的大车下四处飞奔,纵横跳跃着。
又过了几步之后,却见陈晋一招妙棋,抽死了李厚国的大车,彻底让这盘棋没了悬念,迫使李厚国认输。
“哈哈哈”
李厚国高声笑道:“小陈,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哪来这么长的眼光?”
“你老实说,算到我几步了?”
陈晋揶揄道:“也就步吧,没多远。”
“是三步?还是五步?”李厚国似乎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反正我们下了三盘,你一盘也没赢,这就够了!”陈晋开始收拾棋子。
李厚国这才看向费喆道:“小费来了?没影响你工作吧?”
“”费喆有些无语。
影不影响的,自己心里还没个数吗?
这时李厚国的老伴项兰芬喊道:“开饭啦!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费喆诧异道:“师母会做饭啦?”
“人总是要变的嘛。”项兰芬笑道:“我一个女人,要是在家里不做饭不扫地的,属于尸位素餐,那就是渎职了。”
费喆不知道项兰芬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心,但觉得有些刺耳。
毕竟类似的话,他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有的人是当面说的,有些人是背后说的。
几人上桌之后,陈晋非常直接的举杯对费喆道:“费主任,这次你到东江来公干,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直说。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配合!”
说罢,他干了杯中的酒。
费喆蹙眉微微抿了一口,也不理陈晋,转而望向李厚国道:“师傅,您把我喊来,具体是有些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