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骁就打趣道:“现在不送,等表妹当了王妃,便看不上表哥的东西了。”
说的全是谭舅母爱听的话。
谭香玉心里的欢喜却淡了些,听出这位好表哥心里,是一点都没有她。
“舅母去忙吧,我单独嘱咐表妹几句话。”喝口茶,郭骁突然对谭舅母道。
谭舅母怔住,与外甥对视一眼,虽然心里困惑极了,但还是笑着点点头,把厅堂留给了表兄妹。
母亲走了,丫鬟们也出去了,谭香玉坐到母亲刚刚的位置上,不解地望着对面的表哥。
郭骁看眼门外,沉默半晌,从袖中取出一支红宝石簪子。
宝石红得宛如鸽血,在男人手中散发着世间女子难以抗拒的诱.惑,谭香玉紧张地屏住呼吸,就在她默默等待表哥开口,说这簪子也是送她的时,却惊悚地看见男人捏住簪头,似乎没怎么用力,簪头便脱离了赤金的簪身!
谭香玉震惊地捂住嘴。
郭骁起身,走到她面前,叫她看清楚簪身内藏着的物事。
一刻钟后,谭舅母估摸着时间回来了,却见厅堂中只坐着自己的女儿,外甥不见踪影。
“你表哥呢?”谭舅母惊讶地问。
谭香玉强颜欢笑:“说是有事,先走了。”
谭舅母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小声问女儿:“你表哥说什么了?”
谭香玉摇摇头,找个借口敷衍了过去,表哥再三警告她不许对任何人说,包括母亲。谭香玉也不敢说,怕母亲为她担心。
翌日早上,彻夜难眠的谭香玉,上了自家马车。
与此同时,卫国公府门外,宋嘉宁也走到了马车前。男人们都去当差了,只有一众女眷出来送她,林氏拉着女儿的手,看着女儿虽然瘦了些却依然显得肉嘟嘟的细嫩脸蛋,杏眼澄澈宁静,丝毫没把选秀放在眼中的样子,不知为何,林氏突然特别不舍,仿佛女儿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若是宫里饭菜吃不饱,记得跟管事女官说,别饿着。”千言万语,林氏抱住女儿,悄悄在女儿耳边道。当年她改嫁郭伯言,大婚前头,女儿要先搬到国公府,她怕女儿被郭家笑话,叮嘱女儿少吃点,结果这孩子居然饿成了那样。这次女儿要在宫里待一个月,林氏宁可女儿因为吃得多被秀女们嘲笑,也不要女儿听她话,傻傻地饿上三十天。
宋嘉宁也记起了幼时的傻故事,乖乖地点点头。
“好了,叫安安上车吧,别耽误了。”太夫人感慨万千地道。
林氏恋恋不舍地松开女儿。
“祖母,娘,二婶三婶,你们回去吧。”上了车,宋嘉宁站在车前面,笑着劝道。
林氏催女儿先进马车。
宋嘉宁弯腰进去,坐好了,再次劝长辈们回府。
依依惜别,马车带着国公府四姑娘,朝皇宫去了。林氏就在门口站着,目送马车拐弯,她才牵着同样舍不得姐姐的茂哥儿,心情复杂地回了临云堂。美貌的国公夫人终于进去了,隔壁寿王府门前,一个侍卫也悄悄去找福公公回话。
福公公听完,高兴地走进书房,对持笔练字的寿王爷道:“王爷,四姑娘出发了,笑盈盈地上了马车。”进宫选秀,选上了当王妃,比嫁给鲁镇那个莽夫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四姑娘若是哭丧着脸,他都要怀疑四姑娘是不是傻了。
赵恒一心写自己的,恍若未闻。
福公公默默后退,心中无声腹诽,王爷就装吧,他倒要看看,将来四姑娘嫁过来,王爷会不会继续像现在这样,整天与字画为伴。
~
日上三竿,拱辰门外陆续聚集了密密麻麻数百位秀女,一个比一个苗条。宋嘉宁与两个手帕之交站在一块儿,时不时就察觉到其他秀女探究的打量,更有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传进耳中,要么议论她的身段,要么笑她当年对的油爆虾下联。
宋嘉宁只觉得热,四月初的京城,阳光过于灿烂。
又等了约莫两刻钟,终于有管事女官从宫门走了出来,按照名册让秀女们二十人一排站好,按顺序进宫。穿过拱辰门,往前走一段距离,再穿过一个门洞,前面就是临华门。门前已经并排站了十位公公,秀女们按队过去,公公们一个一个细细查看,将个子矮的、脸上长麻子痘痘胎记的、长得黑的丑的先挑了出去。
公公们选的严,这里一下子落选了上百人。
剩下的两百多个,继续去房间接受脱.衣检查,身上有疤痕、异味甚至破了身子的,也得落选。
轮到宋嘉宁了,感受着一侧女官没有任何情绪的注视,宋嘉宁一边解衣一边想,既然女子以瘦为美,她会不会因为长得丰.满落选呢?真这样,她马上就可以回国公府了,母亲肯定特别高兴。
可惜事实证明,女官并没有嫌弃她胖,看她的眼神似乎还有点……惊艳。
作者有话要说: 嘉宁:羞羞
女官:哇!
赵恒:……
还差最后一把火,大家烧起来,三更不赐婚我就不姓笑!
☆、第85章 085
连宋嘉宁在内, 一共百位秀女成功通过了前两轮容貌、身体的选拔,跟着又出来一位品阶更高的女官, 在秀女中来来回回走了两遍, 于这一百个秀女中,最后挑出五十个容貌最佳的, 其他全都送出宫了。
五十个秀女, 被安排在了五个院子中,白天跟着女官学规矩,晚上老老实实睡觉,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说笑攀谈。因为女官们就在旁边盯着, 秀女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她在女官眼中的印象,终选之前,女官一个不满意,完全可以送秀女出宫, 权力大着呢。
宋嘉宁所在的小院里, 就有两个秀女因为背地里说她闲话,被严厉的女官撵出宫了。
宋嘉宁不知道那两个落选秀女怎么想的, 她当晚睡得不太.安生,脑海老是晃悠着二女离开前朝她投过来的愤恨眼神。宋嘉宁冤枉死了,明明是她们先嘲笑她胖先欺负她, 挨罚了不反思已过,反而恨起她这个苦主来。
不过睡了一晚,第二天宋嘉宁就忘了这件事,继续老老实实地跟着女官学规矩。
一晃九天过去了, 第十天,秀女们迎来了一日假,平时寸步不离的女官们不见了,大家总算能自在些,喘口气。
宋嘉宁这边,她只认得谭香玉,两人又有些恩怨,所以用过早饭,宋嘉宁就回到自己房间,拿本书坐在床上看。院子不大,秀女们又多,因此每个秀女分的房间都只有一间卧房一间厅堂,宋嘉宁看书,伺候她的宫女珍儿就在厅堂待着。
看了两刻钟,宋嘉宁放下书,走到窗前眺望窗外,忽见一个穿红衣的姑娘从窗前经过,脚步轻快,唇角带笑。宋嘉宁认得她,是住在她左边的李木兰,其祖父乃大周赫赫有名的虎威将军。李木兰出生那年,父亲战死沙场,她母亲便为女儿取名木兰,希望女儿能同千古流芳的花木兰一样,英勇不输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