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只是乐呵着,与父亲的一番对话还在他的心中蹦跳着,他盼望着时间变成流水,最好是闭眼睁眼之后便已长大成人。
回到自己的房中,脑袋空空,眼神空空,只是咧着嘴在床榻之上乐呵着,这种快乐是久违了的,仿佛又看到了在狮子峰之上,那漫山坡的绿草茵,心在那里游荡,是多么得自由自在!
就在这份念想作祟之时,浮生的脚底板痒了起来,他慌忙得退去脚上的棉袜,那袜子是母亲给缝制的,用棉花和羽毛混纺在一起,既保暖又软和。
他也来不及解开带子来,挣脱了两下,袜带松动了,一蹬腿就把小脚丫探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浮生搬起脚丫子来瞅着,左脚丫脚底板忽红忽紫的,里面的血脉也弹跳着,像是什么琴弦在奏鸣一般,经脉化为根根音弦,这一弹一跳,让浮生又心感不妙。
活了这十年来,他越发感觉到自己的这身皮囊不像是自己的,总是莫名其妙得中些奇怪的毒,莫名其妙得被人拎来拎去,莫名其奇妙得认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然后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修为秘籍钻进他的这身皮囊中。
他才活了十岁啊!他不想这么早就死去,世间有许多医圣,比如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即使是用这世间最好的药,最好的大夫,对他这身皮囊也是无能为力。
浮生甩了两下小脚丫,这种又痛又痒得煎熬,他应该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可今夜再次造访,让他心生畏惧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太想要活着,想要留下他的命,和他的小师妹在一起。
一个十岁的小娃娃,他迫切得想要活下去,就像是当年他站在悬崖之巅,仰头对着苍穹发誓言,要等待不周师傅回来一样,他经历的这些种种都如同一枚枚种子一般,扎根进了他的心里。
他时常会做出一些与年龄不相符的举动来,真不知这是幸,还是灾?
浮生只得一把从腰间拽下来日月乾坤袋,解开锦绳,放到墙角边上去,自己一瘸一拐得离得远远地,头上开始冒出汗滴来了,他焦急得唤了两声。
“老祖宗,老祖宗,生儿求见!”
一缕白烟中,老祖宗伸了个懒腰,一身白袍,慈眉善目,这会子从乾坤袋里出来的竟然还是白袍祖宗。
浮生欣喜。
“老祖宗,老祖宗,生儿的脚底板生疼了呢!您快帮生儿看一下吧!”
浮生蹲在椅子上,努着力气,把脚丫子伸到老祖宗面前,他闭上了那一对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痛,还是畏惧让他不敢直视老祖宗。
“一颗、两颗、三颗!”老祖宗伸出两指,指指点点着,念念叨叨着,“脚踏七星,如今已得三星归位!”老祖宗悠悠得说着,貌似浮生的煎熬是理所应当,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