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彦书到门口见到那车马以及侍卫便知不好,天子应在此。可此刻走又不好,走了反倒显得鬼祟了,无奈之下只得让人通传了。
毕竟这附近刘瑾的眼线不少,就算那些侍卫没看见自己,自己也不能这样走了。刘瑾那货正等着简宁出错,天子对简宁的意思,自己也通过李东阳得知了。故而,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人留下话柄。
只是他也郁闷。
就算不能为夫妻他还是希望她好的。而嫁给天子,他不觉得那是什么好出路。一入宫门深似海,天子的女人岂是那么好当的?
带着深深的忧虑他进了花厅,打手行礼,跪下道:“学生胡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宁望了正德一眼,本以为这家伙会拿拿乔什么的,哪里晓得他却是抬手,“平身。”
“谢陛下。”
胡彦书起身,叉手而立,未敢抬头。他的等级还不够,天子不让抬头,那天颜不可观测。
正德的余光瞄到了简宁,见她偷瞄自己,心里暗暗恼恨。
真当朕是小人了么?
朕富有四海,垂拱天下而治,就算心里吃味哪可能表现在面上?为了这点事争风吃醋传出去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听说云舒落难时,你对她多有帮助?”
“回陛下,帮助谈不上,只是互利罢了。”
“此话怎讲?”
“陛下,学生父母早逝,留有一间书坊,学生是卖书的,自然需要好书才能得活。祖宗保佑,让学生得遇简先生,得佳作,如今书坊生意红火,学生不用为钱财操心也就能安心读书,待来日科举也可实现心中抱负了。”
这话说得真切,倒是让朱厚照心里软了软。再看胡彦书这气度,不由暗暗感叹。
好个谦谦温润君子,好风采!
可这一想,人家长得好看,还有学问,虽说父母不在了,可人家也是名臣之后啊。自己除了是天子外,好像也没啥比得上人家的。
云舒那是有大学问的,自己与她聊天那都得打着精神,那经典出处是张口就来,若松懈些自己可就要丢脸了。
有学问的人自然喜欢有学问的,再看看这人面白如玉,身材颀长,站在那儿说不出的飘逸,这心一下就酸了。
“抱负?呵呵,学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倒是个明白人。”
心里一酸,口气就难免有些阴阳怪气了。
“听说,你曾向云舒提亲?也难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不知为何你们没结成夫妻?”
胡彦书手心里也是冒出了汗。他可不是简宁那个怪物,他是地地道道的土著。
天地君亲师的概念早就融入了骨子里。此刻,他一个学子得见天颜还能保持镇定已是了不起。这会儿天子口气明显不善,且问的问题又这么敏|感,若是一个应对不当,他死了无所谓,连累了简宁可就不好了。
简宁黑着脸,这正德有神经病不成?自己的过去与他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摆明为难胡彦书么?
“回陛下,在下的长辈曾在老家一老太太寿宴上见过简先生,后得知她就是晋陵百小生后就起了撮合之意。”
胡彦书行了一礼,抬头苦笑,“毕竟我与先生都是无父无母之人,长辈觉着如此撮合成一对倒也不错。只是他们不知,我与先生早就结了干亲,这点坊里坊正也可作证,我只将先生当妹妹看。而先生也只将我当兄长看。”
正德愣了下,“你们结了干亲?”
“不错。”
简宁沉着脸,“我早就认了胡大哥当义兄,不然我一女儿家如何自处?刊印书籍,发售,面见书迷多有细节相商。兄长乃是生员,我父亲也是生员,都不是不知礼数之人,自然知道避嫌。况且,兄长品性高洁,自相识以来多有照拂,我孤苦无依,哥哥也是可怜人,索性便结了个干亲,与胡大哥做了个异姓的兄妹。”
“啊,原来这样啊!”
二哥恍然大悟,“难怪那大妗姐怎么说三娘你都不肯,原来你早就认了胡大哥当哥哥啊!那你们怎么没叫上我啊?”
简宁哭笑不得。哪有这事啊?只是她跟胡彦书都是聪明人。正德那心思天下人尽知了,为了两家的安全才这么说的。都没影的事哪里能告诉二哥?
好在二哥话也没说死,她便道:“这等事我做主了便是,哥哥不也很喜欢胡大哥么?”
二哥用力点头,“陛下,胡大哥真是好人呢,我们坊正也说我们有个好兄弟。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