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要吃些什么,奴唤人去做。”李俊良笑吟吟地,给顾盼斟了一杯茶水,顾盼也笑道:“不敢,大人的东西,可是再不敢吃了。”
“燕大人说笑了。那明月楼吵闹,鱼龙混杂,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又怕燕大人嫌弃寒舍简陋,不愿前来,故而出此下策——还请大人,切莫见怪。”李俊良说着,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缓缓地写着字。
顾盼一面认真看着,一面不忘答话:“燕某人不敢,只是不知大人如此大费周折,请燕某人过来,有何要事?不妨直说的好。”
“燕大人果然快人快语,奴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不知大人查太子妃仙逝一事,进展如何了?”
“原来李大人也如此关心宜舒公主的事。只是燕某人不才,至今未能查到半点线索。”顾盼道,看着李俊良写了个“圣”,又开始写下一个字。
“燕大人过谦了,以大人的本事,这么些时日了,自然将该查的,查了个清楚——奴冒昧,有一二心里话,想与大人说说,烦请大人听上一听。”李俊良说着,手底下的“杀”字,已然写了大半。
顾盼心领神会。楚帝已对她起了杀心,却不知今次叫李俊良绑了她来,是为个什么:“大人请讲,燕某洗耳恭听。”
“太子妃一事,已是尘埃落定。燕大人再查,也没几分意思了。说起来,奴本该唤大人一声‘宋夫人’。当初的事,虽令人遗憾,却已经过去了。圣上仁德,倘或宋大人与夫人心念着回来,为国效力,圣上也不会不允。”说到这里,李俊良轻轻一笑,“楚国,毕竟是宋大人的家乡,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这话,是燕璋与你说的?”顾盼笑问,大抵是明白了。
楚帝到了最后,还想利用她一把,不论是真心还是怎么,至少是要先吸纳她为楚国做事。
“宋大人尚且未醒,奴想着,夫人与大人伉俪情深,此事,大人定是要优先考虑夫人的意愿的。”李俊良笑道,“伉俪情深”四字,说得实在讽刺至极。顾盼自嘲地笑了笑,扬声问:
“倘或,我不愿就此了了呢?”
“那么,上次袭击夫人的刺客,兵刃上涂了毒,只是毒性发作得缓慢,是以一直未被察觉,今日毒发身亡……宋大人伤心断肠,跟着去了。”李俊良道,又在桌上写下一字:走。
顾盼摇了摇头:“今日,是大人邀我赴宴,众目睽睽,倘或我出了什么事,圣上,只怕难辞其咎。且当初,是请宫中御医诊治,连毒也诊不出,实在说不过去。”
“这便更好办了。二位大人今日醉了酒,被送回了驿馆——也是众目睽睽。一夜之后,却将东西收拾干净,无故消失了……如此不敬,圣上动怒,才是理所应当的。”李俊良道,又将“走”字写了一遍,不是征询她的意见,而是要求。
要求她必须赶紧离开,否则的话,便是羊儿落入了饿狼群中,尸骨不留。
顾盼沉默了一会儿,叫另一间屋子里的人听着,似在犹豫,而后才道:“燕璋呢,我要与他说话。”
李俊良笑道:“夫人不是个没主见的人,更不同别的女子,事事要听从丈夫的意思。”
这话,一半是楚帝逼着她表态,一半也是李俊良的再次催促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