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到了深夜，烛火熄灭。
跪到了日出，鸟语兽鸣。
跪到了正午，日光难觅。
袁不君终究是叹了口气：“你是想跪死在这里，然后叫你师父来找我拼命么？”
“弟子不敢。”
“你师父可说了，这世上没你不敢的事。”
“弟子不敢不敬重师长。”
袁不君心想也没见你多尊重我，却也开口道：“起来吧，进屋说话。”
袁不君用粳米煮了饭，配上几碟油炒小菜，便是午饭，吃得是津津有味。
燕梓桑吃饭时也不说话，等着吃过了午饭，收拾干净之后，方才道：“弟子恳请师伯，助我回去。”
“我一早便说过，当初你魂魄离体俯身，是机缘巧合之下，凑齐了天时地利与人和。如今若要强来，非你会丧命，便是你原本身体里的那个小丫头，也会殃及。”袁不君摆摆手，从抽屉里拿了一盒茶叶出来，掂量半天，数了七片放进茶壶中，想了想，又拈出两片放回茶盒，小心地收好之后，才把烧得滚烫的热水，倒入茶壶之中，随即，就给自己斟了一杯。
拿起来放在唇边，吹了吹热气，轻轻饮上一口，很是满意。
“师伯的意思是，只待天时地利与人和，便可成功？”
袁不君又喝了一口，把杯中所剩无几的茶水喝完，给自己再次斟满：“说是这么说，可实在难求。需得那丫头将死未死、不生不死之时，你也只剩得一口气，再有一人运起奇功，将你的魂魄打出，与之交换——那等子邪功，便是有人学了，又为何助你？”
“只需这三点。”
“只需这三点，不过，第一点，便是极难完成。”
“可以完成。”燕梓桑道，“我在她身上种了蛊，只要催动蛊毒，便可叫她不生不死。而我，只要同时自戕便可。”
“胡闹。”袁不君摇摇头，很是不赞同，“时机若有半点把握不住，你二人皆会丧命。即便是把握住了时机，又有何人，施展何等奇功？”
“师公觉得，《山海经》，如何？”
袁不君一顿，看向燕梓桑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好奇：“难不成，你想让山海教的人助你？山海教向来闭门造车，不与外界接触，你又如何与他们有了瓜葛？”
燕梓桑摇头：“弟子不才，未能习得《山海经》，使不出这等功夫，可，师兄可以。”
袁不君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说清河那小子，学了《山海经》？”
“是，已练至十一层。”
“胡闹！我非得告诉你师父，叫你师父狠打他一顿方可——《山海经》是能乱练的吗？还十一层，时间内突破不了怎么办？你们这些不长进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让人不省心。我跟你师父都一把年纪了，就想安度个晚年，就这也做不到，还谈什么尊师重道，尊个屁！”袁不君几乎要把这么几十年没发的脾气一次性发出来似的，燕梓桑也不说话，等着他怒，等着他骂，而后悠悠的开口：“还请师伯传授法则。”
“想都别想！”袁不君喝道，“莫说他练至十一层，便是练成了，又能如何？此等移魂换魄之法，从未有人试过，谁知道施展了之后会是如何？倘或你们疯了、死了、妖魔了，我该怎么办？我去哪变出三个徒弟给你师父？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