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成为背锅侠,而且还背了好大的一口黑锅。他重新看完封印石棺,就老老实实的来山崖上查探小灵脉了,何其冤枉!
“听说每每到了晚上,女人难免会多愁善感,情绪都不太稳定,表示理解吧......”他自以为是的默默叨咕完了,又望向了悬崖下的玄武湖,沉沉叹了口气:“如果真按天书所载,将小灵脉用阵法加固......嗯?”
林宇骤然心有所感,偏头斜睨了一眼。
要说有什么依据,其实没什么依据,他仅仅只是猛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好像数百米外的玄武湖上,有什么东西在望着自己......
可当他循着方向望过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唯有夜风撩起湖面,波光粼粼的吹皱了一湾春水。
林宇全当自己的感觉出了岔子,毕竟以他的修为,哪怕是同阶半神强者,想要隐匿在那么近的距离,都绝对是痴心妄想。
“今晚......总觉得怪怪的,我都快神经了,莫非情绪也会传染?”他低低的自言自语,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望着山崖下的玄武大湖,沉默良久。
“算了,我再下去一趟吧。”说罢,林宇纵身一跃,“扑通”一个猛子又扎进去了......
倘若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水妖从温泉池里跑出来,深切懊恼于自己的情绪失控。
直至她回到了玄武湖,将脑袋埋进了水下,身体也随着波浪一并荡漾,内心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她的家,是她一切最美好记忆的源泉。她在这里,很舒服、很自由,甚至翻转过身子,将覆盖着密密麻麻青色鳞甲的肚皮也暴露出来,迎接着白惨惨的月光。
她闭上眼想象着,倘若那个人还在,她就慢吞吞的游过去,让对方宠溺的拍拍她的脑袋,然后......她就能开心一整天......
只是......也不知道那个人哪里去了,天下太大了,她也不太敢上岸去寻找,因为人类都好坏好坏的,本事大点儿的家伙红着眼打她,本事小点儿的家伙惊恐的尖叫,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丑么......她更不清楚,方才那个年轻姑娘还认不认识她,会不会也像那些坏坏的人类一样,跳着脚对她动手......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化形还没结束,灵智还未全开,她现在就是一个蠢笨的小孩子。
忽然,水妖的精神紧绷住了,她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那股恐怖气息的源头,来自于数百米开外的水下。
她急忙将身体缩成了一个团儿,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隐匿在水下。饶是如此,仍旧没有感到多安全,还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以至于她一个劲儿的拼命缩脑袋,尝试了好几次才恍然发觉,现在不是本体状态,脑袋缩不回去......
嘭!
伴随着长长的水浪冲天起,一抹身影迅速离开了水面,转瞬间跃上了高高的山崖。
“呸。”林宇吐了一口脏水,扯掉了缠在头上的水草,然后又从衣服上拽下来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扔回水里。
做完这些,他就好像有意给自己找回场子似的,闷闷的嘟嚷:“若非担心坏了风水,本尊真恨不得把这臭水坑平了......”
水妖小心翼翼的展开了蜷缩的身体,将圆溜溜的小脑袋无声无息探出了水面,旋即,那双如宝石般剔透的碧绿眼眸,就猛地瞪圆了!
她看到那个家伙背负起手在山崖上绕圈子,低着头絮絮叨叨若有所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刹那间沸腾了。
没错!绝对没错!虽然模样同从前相比有了变化,但她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那种熟悉的气息,就是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人!
心脏毫无规律的怦怦乱跳,眸底充盈着欢呼雀跃,小嘴里一个劲儿的吐着长长的红色芯子。
她只觉得,周遭入目的所有一切,都伴随着这个男人的到来,而变得春光灿烂般美好。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灵巧的在水下绕了个圈圈,尚未化掉蹼的两只小脚疯狂踩水,急不可耐的便要冲过去打招呼。
骤然,天际传来两道犀利的破风声。
水妖又受到了惊吓,习惯性的缩了缩小脑袋,见得是方才温泉池里见过的年轻姑娘,身后还紧随着一个同伴,更是美若天仙。
以她的灵智,本不见得是能分辨美丑的。就好像无论是林宇的过去还是现在,于她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完美英俊。除了林宇之外,貌似其他家伙都能统统被归入“丑恶的人类”。
可就在看到张碧瑶、唐娇的刹那之间,有一种潜在的意识在隐隐提醒着她、警告着她,那就是美好。而与之相对比,自己的名字叫丑陋,本就没有道理存在于旁人的视野中,只适合藏匿在幽暗的水下,默默忍耐着孤独。
水妖看到张碧瑶冲着林宇跺脚撒娇,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连她都觉得,那个女人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皎洁,仿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熠熠光辉。
是啊,只有那种美好,才应该陪在那个人身旁,而自己这种丑陋的货色,还是自生自灭的好,冒出头去,也只会让对方觉得恶心罢了。
没多一会儿,唐娇就强拖着张碧瑶离开了,剩下林宇一个人,独自站在高高的山崖上,面对着浩瀚的万顷波涛。
但水妖不敢往前去,方才的欢呼雀跃,已经消匿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种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古怪情绪。
忽然,林宇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偏头斜睨了一眼。
水妖猛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藏到水下,惊慌失措的逃遁而去。
她这些年来,貌似一直在偷东西、一直在偷东西,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偏偏是这一次,明明什么都没拿,却是满心不安、尽显仓皇。
那一夜,她第一次跑得像一个心虚的小偷。
她是多么想再见到那个人啊,让对方拍一拍自己的头、冲着自己微笑。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可就在关键时刻,她怂了。
明明想接近,又仓皇失措的裹足不前,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得了某种奇怪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