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也委实不晓得到底要如何面对卫静姝。
他不知道是要放手,还是要自私的将她绑到身边来。
这几个月来,卫静姝给他写的信,他都收到了,一字一句反反复复看过许多回,却都只压在枕下,半句回复都不曾。
卫静姝将其神色都看在眼里,眉眼一弯,将小杌子拉近些许,盯着李君澈瘦得脱形的面容笑道:“都瘦了这么多还这么俊,怪不得一后院的姬妾都甘愿被你糟蹋。”
她伸手拂去李君澈额前的碎发:“你要快些好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便要算数,既然说了要让李君淳那王八蛋喊我嫂子,便一定要做到才行。”
“他又哪儿惹了你了?”李君澈叫她逗得忍不住勾唇一笑,眸中星光点点,拉着她的手:“我尽量让自个活得久一点。”
他在京都活得十多年,经历的刺杀,暗袭多得不得了,大大小小的伤也见怪不怪,可他从来没试过这般怕死。
前头那许多年,所谋划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着自个,便也觉得人生不过如此,是死是活也都好说。
可如今却觉得对未来有许多期盼,后头还有大半辈子有着许多事儿都未完成,如此便死当真遗憾得很。
“不是尽量,是一定。”卫静姝眸中含着泪,她在梦中见到李君澈的惨死,已经是悲痛欲绝了,若是这一世还叫他死在前头,她不知道自个还能不能承受住。
“就算要死,也是我死在前头。”她弯腰,将面颊靠在李君澈的肩头:“若是没得你,我当怎么办?”
……
卫静姝离开世子府时,李君澈嘴里含了块卫静姝塞给他的糖块,满嘴的甜腻压下药汁的苦涩,却叫他心情也跟着好几分。
“过几日寻了机会我便来看你。”卫静姝捧着他的脸亲在他的唇瓣上,眸中是说不尽的温柔。
李君澈揽着她的腰,任由那蜻蜓点水般的吻离开,笑着点头:“好。”
他看着卫静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直到初十来报将人从回承华楼,他才撑不住靠在榻上猛吸几口气,一把将榻边置放的茶碗扫落地。
“让二公子将王扶柳送回云州,不然别怪爷不顾情面。”
李君澈虽卧病在床,这府里头的事儿也管不了太多,可他这宝山居却到处都是他的眼睛耳朵。
李君淳以为压低声儿,别个就听不见他在屋外同卫静姝说的那些话了吗,李君澈就不能想到这些事儿是谁在背后做妖了吗?
当初李君淳将王扶柳从云州带回来,李君澈没说话,那是因为他认可王扶柳的医术,也当她在云州吃到了教训,哪曾想,她竟然还敢将主意打到卫静姝身上,当真以为他死了不成。
初十没有半句废话,得了令便亲自去传这话。
不多时李君淳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还未见着人便隔着帘子道:“是卫静姝在大哥跟前嚼的舌根吗?”
他满面焦急,心里愤恨不已:“我就知道这人口腹蜜饯,恨不得我们兄弟两反目成仇。”
又道:“大哥,你若赶了王扶柳,身上的毒便更加难解。”
王扶柳的确有几分本事,李君澈身中奇毒,她虽没办法解,却也能压制几分,这些时日若不是她,李君澈只怕早凉了。
只可惜她到底不如她师傅,差了火候。
李君澈听见这话,更是生气,额上青筋直冒:“别叫我大哥,今儿不仅王扶柳给我滚,你也给我滚回云州去,别再让我瞧见你。”
他是真个怒极了。
就算当真死了,他也容不得有人去算计卫静姝。
李君淳也怒:“大哥,你当我是什么人?难不成,你真为了一个卫静姝便连兄弟情分也不顾了吗?赶我回云州,好啊,到时候你死在这儿还指望卫静姝给你收尸吗?”
又道:“你别忘了,你是雍靖王世子,就算对卫静姝当真动了情,父亲也不可能任由你如此胡来。”
“用不着你管。”李君澈最厌恶总有人提醒他是雍靖王世子的身份,该做世子做的事儿,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上,怒道:“就算他日我死了,也不必你来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