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澈心里一沉,满目寒光的看着那些来往的禁卫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杀气。
只觉卫静姝的失踪十有八九同这些个禁卫军撇不开干系了。
他捏着拳头,将眼前这情形看得半响,这才绕过世子府正门往偏院的方向行去,到得爬满藤蔓的西墙处,他这才停下来。
将周遭都打量一番,这才熟门熟路的满是藤蔓的西墙上抽出一块青石转,只见一扇半人宽的石门打开来,刚好能容得一人侧身进入。
李君澈闪身进去,复又在里头将那块青石转归了位。
隔着老远瞧见正院灯火通明,吵吵囔囔之声不绝于耳。
东院那方小院再没得今日这般热闹,王映芝披着薄披风站在院中,怒视着那些气势汹汹的禁卫军,眸中满是寒霜。
屋里屋外皆是一片狼藉,就连王映芝养在廊下的几盆花花草草也叫打烂了去,更莫说屋里头是何等景象了。
为首那蓄了两撇小胡子的领头瞧着自个带来的人这般,也不过笑一笑,假意告罪一声:“世子妃,得罪了,我们也是为着各家女眷好,到底是采花大盗,若是有个纰漏,那可比损了这些东西要严重得多。”
王映芝双手隐在披风下拽紧了帕子,眼眸微动冷哼一声:“到底是采花大盗还是登堂入室的强盗还真难说。”
她虽来京不久,可到底也有些时日,往昔京中有甚个案子哪一桩不是不了了之,就连那白云庵也就那样了,为着一个采花大盗这般兴师动众的将整个世子府都要掀了,她可不信。
卫静姝失踪之事她没有过问,可也晓得个大概,如今这些个穿着体面的土匪人物简直不放过世子府一草一木,自是由不得她不往深处想。
方才那说话头儿见王映芝一脸怒意也不同她计较,只轻浮的笑道:“小娘子何必恼怒,这世子府迟早也得翻一翻新的,我们兄弟不过顺手而为罢了。”
王映芝心中一惊,粉面发白,说不出话来。
甚个叫迟早得翻一翻新?
那人不过笑着说得这一句,随即又神色一肃:“世子府内不是还有一位世子妃吗?另外一位远近闻名的卫世子妃去了哪儿?”
“不知。”王映芝将手上的帕子揪得越发紧,到得这会还有甚个不明白的,这些个人分明是冲着卫静姝来的。
只她不清楚,卫静姝失踪不见两日,不是落到这些人手上,那是去了哪儿?
心思千转百回,又想莫不是卫静姝从这些人手上逃了?所以才叫这些个土匪兴师动众的?
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事儿想了个大概,心里既是着急,又怕卫静姝真落到这些人手上。
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嘴里却是冰冷无情的话:“死了最好。”
那头儿疑惑的将王映芝上下打量一番,最后意味深长的一笑,倒也没怀疑。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李君澈这一个府邸两位正妻,只怕平日里头没少烧山点火的。
那人又道:“若是瞧见卫世子妃你可千万别瞒着,这世道乱得很,不怕一万还就怕万一了。”
一行人将整个世子府都掀了一回,虽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却还是留了人将府中正门偏门,侧门都守上了,美名其曰:“世子爷不在京里,咱们自然要替他将女眷都保护好,若是叫那采花大盗得了手,岂不是罪过。”
王映芝气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将人如何,又怕这些个人在暗处盯着,连宝山居都不敢去。
话说东院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宝山居也没好到哪儿去。
卫静姝本就不见了两日,四冬几个心神不宁得很,偏生又叫那些个穿着禁卫军装却不干好事的土匪吓得一回,几个小姑娘挨得紧紧的,连哭都不敢哭。
李君澈借着月色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潜进宝山居的正屋,面对着一地的残骸,同横七竖八的家具,眸中亦是一片寒意。
禁卫军乃是当朝皇帝的直属军,如今旌德帝只剩得一口气,连清醒的时候都少,这些个禁卫军为虎作伥怕是早站了队,所以才敢这般嚣张。
李君澈将正堂细细扫视一圈,这才又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叮咚作响的珠帘早断了线,轻纱帐子被扯下随意扔到地上,春夏秋冬图的落地屏风摔了个稀巴烂,衣裳鞋袜亦到处都是,眼瞧着倒似真个叫土匪洗劫了一回。
他踩着满地的珠子小心翼翼的行到床榻边,矮下身子在榻头的撑脚上摸索一番,不多时便听见一阵声响,见没惊动任何人,这才又起身往洗漱的浴房去,只见往昔造的一只玉石浴盆从中间开了一个口子,那口子并不大,仅容得一人的身形。
李君澈取了火折子对着那口子照了照,蹙着眉头更是心急不已,整个宝山居就这一条密道,若卫静姝不是被人所劫,那必定是从这儿离开了。
倘若卫静姝真是叫人劫了,只怕这会肯定是逃了,才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如今城门守得严实,城内也尽是禁卫军,卫静姝想逃出去肯定不可能的,但世子府这副模样她肯定也不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