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叶休天回眸,玩味的打量着高山,笑道:
“你是说,可能是何大小姐凑巧救过他,美救英雄,英雄挂怀,不曾以身相许。
如今见事情有波折,因此......早怎么没听你说过,三年了......”
三年了,三年,足够一个人死一万次,竟然没人告诉过他,连叶休天的笑,比冬日的风还冷。
高山吓了一跳,倒是不后悔说了这话,赶紧单膝跪地赔礼道:
“回主子,世子亦单独执行任务,那次是我与流水见情形着实诡异。
主子总教导我们首先要喜怒不形于色,其次才有可能做好事情;
但世子那次不是走神就是偷笑......我......原是有些违反规定......
只是,皇家之人争什么都好,我们兄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做出任何伤害主子的事儿,因此......”
连叶休天敛了笑容,淡淡的说道:“因此一个二个的都不顾我的命令私自行事,胆子都大了,哈
我知道你们对我忠心,算了......都过去的事儿了,罚你们一月无任务不许出门,练功。”
高山暗暗抹了把汗,还好,还好,转念问道:“主子,世子相许的可是何家大小姐,而非......
为何不告诉他若是那样,世子亦不用苦恼或者做出什么不妥的事儿来了。”
连叶休天“嗖”的站起来,眼底浮起一抹好笑的神采。
高山看的两腿直打颤多半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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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120章:出现情敌6
连叶休天玩味的看了高山一会儿,眨下凤眸不理他,淡淡的说道:
“他已经自己蒙了自己的眼,需要我处处指点吗
还是说,若是没有密报,你会将这个倔强的何大小姐与传闻已经私奔的何大小姐联系起来,甚至比旁人还相信她们是一个人
何大小姐既然私奔了还会回家”
呃,高山随着连叶休天转过身子,这个......
对于旁人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茶资,但对于他们来说,一举一动都是相当关键的信息,怎可如此糊涂与不负责任
高山汗滴滴,忙躬身赔礼道:“主子教训的是。两个何大小姐前后相差太大,世子亦得到部分密报,这......”
连叶休天抬腿步出亭子,一步停下,看也不看身后的高山一眼,冷声道:
“跟着他,为一个女人糊涂到这地步,越来越出息了。
还有,加派人手盯住何府,十三这么做,一定是想让镇南将军拿主意。
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错了什么你们都得送命。”
高山点头连连,再没不服的理儿。
他兄弟二人十年前当混混被代王心气不爽打个半死到后来誓死追随,除了报恩,更多的是心服口服;
到如今很多事情都不是单纯的听代王吩咐才去做,就像三年前盯住连叶谨,纯粹是站在代王的角度,做出以为最佳的决定。
听着高山风一样飘走的声音,连叶休天暗叹一下,那个小人儿,惹的事儿还真多;哪怕是你妹妹惹下的,都得兜在你头上,咱们就慢慢玩吧。
想起他的样子,就叫人爱恨交加,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
冬,一日寒似一日;
风,一刀利似一刀;
无雪,干冷。
光阴荏苒,转眼,次日便是冬至,良辰吉日,宜婚嫁。
镇南将军府,装饰一新,比上一次嫁女更加隆重更加热闹更加喜气洋洋,红梅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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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121章:慷慨再嫁1
代王奏请圣上,再下聘礼,再纳吉,再纳征,再请期,再亲迎,一月有余,从宫城及内城代王府到外城镇南将军府的路上多少欢腾,羡煞旁人。
一切都好,除了,原该最喜气的二人。
何如比四年前回京城还疲于应付,纯粹的应付。
按说他和圣上亦算是大小乔,可惜圣上不睬他,大乔之于圣上不过是个小妾,不重要;
皇太后二十多年如一日讨厌大乔,因此,这亲戚还不如陌生人来的和谐互不侵犯。
小乔他就慢慢应付吧,头大也得去。
何田田是闺中女儿,啥都不用管,哪怕女眷堂客来了,她依旧不动如山,爱干啥干啥;
再说了,她现在手拿代王何夫人印绶,身份地位比寻常人高,高很多,因此,人家也不来打搅。
至于她之前被皇太后狠打了一顿,没人敢来看热闹。
从小道消息来说,那个动手打何田田的太监被“请”到代王府去了。
也有人知道,在何田田受伤初期永祥宫来了二个人,将她服侍的堪比宫里的主子,只等何田田好了才走。
这个样子,大家只能继续观望、揣摩、琢磨。
哈,爱怎么着怎么着去,与我无干。
坐在眠东阁,何田田安静的看书,无悲无喜。
是啊,悲也得嫁,不悲也得嫁,那还不如安静的等着,顺其自然。
喜自然亦是不必了,不过是个夫人,不过是个无情的男人,不过是个男人谋天下的棋子,有什么可高兴的
哈,当然,棋子,代王做事才没那么简单,谁真以为他对妹妹的美色动心因此顶着绿帽子的名头非要求娶,那就是个傻子,至少她不是。
何田田放下书,捶了捶脖子,伸个懒腰,暗叹:不错啊,好久没这么多时间泡在书里了,看的很过瘾的说。
尤其是最近经历了一些事,父亲书房又有许多卷宗资料,仲羽又送来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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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122章:慷慨再嫁2
何田田对比分析揣摩,这收获简直能用排山倒海来形容,就像山里的小孩一下子到了御膳房,能不痛快吗
哦,以前一天只能零散的看一两个时辰的书;只有师父出门的时候将该练的功练完,才能坐下来看一半天,还得惦记做饭砍柴种菜浇水......
何田田唇角勾起,那种日子,其实也蛮好。
那时候总觉得枯燥乏味,六年里连师父外就没见过第三个人,那种日子,得亏是三岁起就习惯了,要不然能淡出鸟来。
回来二个多月看来,那种出世的宁静,可遇而不可求啊。
但愿,此一去,还能有机会逃出升天。
其实也没什么,何田田走到窗下,打开一扇窗,冷冽的寒风扑入,不由打了个激灵,望着院角那一株红梅,淡淡一笑。
既然是颗棋子,自有棋子的价值,而她也必将有回旋的余地。
忍辱负重、置之死地而后生,想要拿住我,没那么容易
何田田纤指一弹,一枚飞镖穿过红梅撞到墙上,堪堪切过一个弧度竟又弹回来。
何田田素手一翻,飞镖稳稳的落入手心,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做过,刚才不过是眼花了。
“文治武功,我可不止会几下拳脚功夫。代王,给我等着。”
何田田关了窗,开了门,出去。
“大少爷,大小姐的下落怎么都查不到。”
经过院子,一个搬着烛台进来的家仆低声说道。
“是能力查的范围深度不够,还是对方刻意阻扰”何田田眼睛看着一旁的麻雀低声问。
“应该是表亲故意做了手脚。但羽说表亲神色有变,应该琴瑟和谐,至少安危无忧。”
家仆将知道的赶紧说出来,心下敬佩:老爷竟然不管,家主该是大少爷才对,这样才让人放心。
“恩,让人再查,查到了设法告诉我。”
何田田没有催逼,留下一句话,若无其事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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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123章:慷慨再嫁3
冬日里麻雀仿佛比平时多了数倍,叽叽喳喳,因此多事的丫头婆子亦常被人称作麻雀。
何田田绕到秋园
芙蓉谢,黄花黄,人经过,惊奇麻雀无数,落在一旁,又叽叽喳喳去了。
何田田顿了一步,看一眼,摇头失笑,倒是些自在的鸟儿,不需多名贵,不需多好看得宠,就这么自自在在,寻一口食,哪怕饥一顿饱一顿,是不是亦比较随心呢
自己怕是不能了,笼子早已经做好,就等她一头钻进去,不知何时才能飞出来呀。
“大少爷。”绿萝拿着手炉斗篷匆匆而来。
“嗯”何田田尽量以妹妹温柔的样子看着她;但眼里却实在无法那样随性,犀利的眸光,仿佛能穿透冬日的寒风放飞于天际,亦能将人刺伤。
“大小姐......明日......真的要嫁过去吗代王......”
绿萝忙改了口,虽然看着何田田越来越像何甜甜,可心底里还是分得一清二楚,有时候甚至是潜意识的这么叫出来,仿佛像要以这种方式表示自己的忠贞或者记住她主子。
但事实上她对何田田亦是十分用心,是个难得的......
何田田瞅了她一眼,说她忠心还不如说“憨”,一根筋。
何田田摇摇头,亦懒得跟她计较,毕竟她服侍妹妹多年,一时半会儿忘不掉旧主,如今还要服侍一个假冒的新主子,难过亦是有的。
嗯,想起妹妹,何田田又有些愁肠百结。明知父亲陷进去为难,自己亦是既忘不掉唯一的胞妹又忘不掉自己长女充子的责任。
如今看来,表兄绝非善意,哪怕他亦是恋上妹妹的美色。
可惜啊,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远在边境,妹妹没人好生教导,柔弱些或者因家仆都比较好的缘故而将人都往好了想,以致有了今日,叫她心里好恼。
若是抓住表兄,定要好好拿问他一番,最好先狠狠的揍他一顿,当何氏无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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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124章:慷慨再嫁4
“大小姐......若是真的不愿意,奴婢可以帮你,只要大少爷能逃出去,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绿萝见何田田叹气连连,揣摩着继续表忠心,反正在她看来,这样对大少爷确实不公平,而且大少爷对府里大家都特别好,很值得大家费心去回护。
“傻丫头,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逃婚的事儿,就那一次就足足足够了,何田田心里明白的很,再不愿意也得去,有这么明显把柄错漏的事儿,她永远也别指望能斗过代王,还是替自己想亦替家人想想的好。
“文治武功”,地位嘴皮子都比不过他,脸皮也比不过他,武功也差很多,怎么逃
何田田慢慢的往自己闺房走去,心下奇怪,那个混蛋最近倒是老实,不过被咬了一个手指,竟然就不再来打搅她哼,算他识相
不过他的手咬起来感觉真不错,还以为他比较厚不知道疼呢,要不为什么总欺负别人
唇角一勾,何田田有些得意:首先自己不能犯错让他抓到,然后抓住他的错漏要狠狠的咬死,第一时间就将他打趴下,不能卷土重来。
一夜时间过得快,当然是对于四平八稳睡的自在的人而言,
何田田放宽了心,睡的不错;一早爬起来,精力充沛,还去练了一回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到了王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这么自在的练剑,练的一回是一回。
至于身边无数眼睛盯着,何田田知道亦不管,反正代王已知晓她会武功,再练亦还是个会,还能怎样干脆大大方方的连给他看,挑衅。
练完剑,脸红润,气顺畅,发丝轻扬,何田田回到屋里沐浴更衣,然后就是随父亲祭祖......总之上次做过的都要从头到尾再做一次,因为代王很正式的声明过,前头也重复了,今儿的一切没有落下的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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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125章:慷慨再嫁5
何田田也不管,乖巧老实的让怎么样就怎么样,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么,没事找事那是傻子。
配合度之高,事情进行之顺利,不禁让人咋舌。
前来迎亲众人都纳闷,何夫人如此窈窕温柔一个女子,怎么会持剑抗婚呢一定另有缘故。
绝对是,但凡事情发生在代王手中,以及发生在代王府,就不能以常理而论。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心是公正的,眼见何田田温顺又略带依依不舍,很多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代王府,厉害的不只是代王,还有王妃武雉,这样如水的女子嫁进去,哎呦呦,可惜了哟。
议论纷纷,纷纷议论,京城第一美女,未婚而传言纷纷,未嫁而事端再起,让人扼腕啊。
何田田静静的听着,脸上一直都是略带伤感的笑容,刺伤了几多人的眼睛。
幸而能见到新娘子的只有女眷堂客;若是外男见到,又该如何黯然销魂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强弱遴递,能收额外之功效。
何田田牢记父亲作战经验手稿内容,今日本就是弱女,又是出嫁,“强作欢颜”四字最恰,何不用的淋漓尽致
看,人总是同情弱者,他日若有不测,亦能稍得民意舆论支持。
天时地利与人和,无所不用其极。
她本就是弱者,与代王之强势没得拼,那就算在强权下作用不大的“舆论”,亦当好好利用起来。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再输一次可以,但不能像上一次那么惨,只有挨打的份儿,这就是我的目的。
何田田微微闭着的眼睛,露出一丝光芒,希望是自己给自己的,命是自己捡回来的,你代王没这个权利定夺,哼
“时辰到”太常寺少卿又来了,反正是干活的命,能不来吗反正有红包拿,怕啥。
紧接着,礼炮齐鸣,礼乐齐奏,净水轻洒,鲜花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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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126章:且悲且喜
大红盖头盖上,新娘子眼角滴泪,拜别父亲:
这一去,不知何日再相见;
这一去,父亲膝下无子,还请多保重;
这一去,女儿便是皇家人,心想而事难成天下常理;
这一去......
何田田是真的担心了,这一回可没半点假,尤其是想起父亲头发花白还被表兄要挟拿命在赌,自己进了代王府有前途未卜,不由得果真悲切的哀哀不止。
“何夫人请上轿,早去早发......”喜娘开始催了。
“新娘子孝顺父亲,代王仁慈,日后会让您fù_nǚ 相见的,都在京城内,很方便。”
人群里不知道是本家还是来贺喜的贵客出言相劝。
“是啊是啊,新娘子未过门就已经是夫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人不知道是拍马屁还是做梦,当然这梦的可信度比较高,因为代王至今尚无子嗣,圣上至今尚无嫡孙,说的不差。
当然,这人运气好,虽然说半截的话有大不敬之嫌,却果真被他说中了,只日后他早忘了。
何如亦不停抹泪,两个女儿,说得好听都嫁给最有潜力的皇子;说的不好听一个私奔连名分都没有,一个跟做人质没什么大的区别。
作为人质,受尽欺辱,很正常;他也没办法。
作为父亲,一夜,白头,若是二十四年前知道当日的幸运发展下来的些权利会有今日结果,不知该如何决定
但,人生没有回头路,新娘子一样不能回头。
自从盖上红盖头,钻入轿子,按规矩,新娘子一定不能再回头,哪怕父亲在身后,多想再看一眼。
大红的喜袍下,脸色苍白,腮红看着那么假,且幸被红盖头盖住了,否则,只怕苍兲亦将失色。
何田田有些无力的靠在轿子上,闭上眼睛,任凭二行清泪滚滚而下。
女儿家一生一次的出嫁,她还顶着妹妹的名头,虽然,圣旨明写着何如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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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127章:盛况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