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没大亮，才过了后半夜，在顾宅的房间里醒来，顾北迁浑身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做了一个梦，似乎是两年前，梦里有他，还有顾南镜。只是，他很年轻，是两年前的样子，而她却像是现在这么大，两人看上去相差无几，他任由她拉着手，听她甜甜的说喜欢。
梦里他笑了，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态度截然相反。可是，心没有说谎，他现在醒过来了，心跳还是那么没有规律，而脸上湿湿的，不知何时落了泪。
别人的爱情，他们又如何能模仿？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不舍，到底是亲情多一些，还是喜欢占的成分更多。如果能重来，他或许会去尝试，但是再也不会用这样错乱的辈分。
他已经受够了，用所谓长辈的身份！不敢回想，不敢回应，才害得她一个人远走他乡去疗伤！
“少爷，您醒了？”佣人听到房间的脚步声和粗喘，有些担心，轻轻敲门，却得不到回应，所以小声询问。
顾北迁倏地看向门口，还好，房间没有开灯，看不清状况，他迅速背过身，不自觉的擦掉眼睛的水迹，声音暗哑的厉害，“爷爷他……他没事吧？”
佣人回答：“老爷子身体倒是还那样，他比较担心少爷。早上还要主持葬礼，您要不再睡一会儿？”
他有些不确定，因为这次少爷回来，似乎和以往不大一样，看似颓废，其实眼里的内容更坚定，似乎连老爷子的话都不打算听从下去，所以老爷子有先见之明，才有危机感，才会让人去对付南镜小姐吧？
可是，这些话，他至死都会埋在肚子里，跟了老爷子大半辈子，什么没有见过，有些话适合带到土里。
“反正，老爷子都是为了少爷着想，您不要以为他不近人情，他是逼不得已……唉，我不会说话，少爷不要见怪。”
顾北迁重新整理了衣服，衬衫皱巴巴的，他没有理会，长腿一迈走到门口，与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顿了顿，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佣人很疑惑，在他走之后摇摇头，低叹道：“这爷俩都是倔脾气，谁都不肯让步，还真的像呢。”
顾北迁本来确实想和爷爷道歉，但是想到老人家或许睡了，他还是先去葬礼现场，南镜已经走了，他一定要让她体面的走，对她的亏欠似乎能少一些。
不过他和宁家的事，不会这么糊涂的继续下去，他因为语气鲁莽和爷爷道歉，在婚事上却不打算妥协了。
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以后，再也不尝任何情的苦，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
葬礼的现场很安静，但他的人都在有条不紊的行动，礼堂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唯有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在正中央，笑的灿烂依旧。
明明这么近，却隔了一辈子那么长。
“顾总，已经布置妥当，南镜小姐还有几张照片，要放在哪里？”手下拿着从他那取来的照片，一时没有了主意。
他将相册拿过来，一张张看过去，忽然改了主意，修长的手指摩擦着相片，低声道：“不用了。”
相册被贴在心口，他试图用温热的体温，熨烫近乎冰冷的相册。
破晓之际，礼堂的人渐渐多了，顾北迁一直在门口迎接来悼念的人，面上看似没有表情，只是眸子里偶尔闪过沉痛。
一波波宾客相继来祭拜，他一一答礼，几天不眠不休，昨晚又吐了血，英俊的面容清减许多，可他却站的如修竹一样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