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家?”
“黄家。就在城北边上。”
“你不要进来,你这个人怎么说不听的!”急急的脚步声窜来,顾越泽和离盏都莫名抬头,一个破布烂巾的老头站在门前想往里挤,火头正使命拽着他的袖子,状像十分不堪。
顾越泽觉得大煞风景,眉心微微一蹙。
“怎么回事?”离盏问火头。
火头解释,“哎呀,他家儿子中了风寒,七天过去了还没好,嚷嚷着一定要让主子您去看病。我跟他说了,他那一两银子不够咱们当家的身价,而且主子您也没空。他点头要走,我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谁知他突然调头就往这里面跑,先窜到后院跑了一通,没见着主子,现下又窜到花厅来了,奴才撵都撵不走!”
那老头艰难的向离盏揖手:“二小姐,您是菩萨心肠,求求你行行好,给我儿子看看病吧……”
离盏一心想着方才顾越泽邀她看戏的话,这一幕并没有太放在眼中。
她隐约能感觉到顾越泽对她有些好感,但突然请她一起看戏,却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
呵……他这是受不了白采宣小性子了,还是寻花问柳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乡野的女子,妄图用电小恩小惠,想骗她与他暗地里交好。
呵呵,可惜老天却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如今他想尽办法要偷腥的人,就是他上辈子厌透了的下堂妻。
若换成平常女子,别说有没有小恩小惠施予了,就以他太子的身份,轻轻勾一勾手指头,女人们也会冲昏头脑,被迷得找不着调。
但离盏是万万不想和顾越泽重温旧梦的。
只不过多留了个心眼想了想,她父亲翻案的事情,如果能直接从顾越泽身上找到线索,倒是件极其省心的事情。
离盏眼轱辘转了转。
顾越泽与白家暗结姻亲,所以即便对她有点意思,也绝不可能被外人知道。
邀她去看戏……这简直太招摇了些。
即便他能包下整个戏院,只有他二人一起看戏,但戏班子总会知道。
以他谨慎的性子,应当不会这么不小心。
除非……离盏转念间,生出个大胆的猜想。
除非那戏班子就是他名下的实业……他,就是戏班子的老板!
心中猛然一震。
像是穿山越岭,跋山涉水之后,突然站在了崇山峻岭之巅,拨开了重重迷雾,窥见了世间的本貌。
她浑身都绷得紧紧的,用力睁着瞳仁,只想将这本貌看得再清楚些,再透彻些!
即便她猜测是错的,她也要亲眼看个究竟。
“二小姐?”火头看着目光铮亮的离盏。
离盏莞尔一笑,看向门口激动等待的老人家,已经敛去了眼中的光色,变得平淡无奇。
风寒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重症,且缠缠绵绵反复发作也是正常,她记得,局里的挂名大夫有一个姓常的便很擅长治疗风寒之症。
她耐心道:“老人家,风寒之症是常见的病症,你儿子七天未好,恐是有点严重,但局里有的是大夫能治风寒。我先让常大夫去给你儿子看看,若是瞧不好,我再走一趟,老人家觉得如何?”
老头子迟疑片刻,终是点点头,火头便哄着他离开了。
离盏转身坐下,抱着茶喝,一边喝一边给顾越泽道歉,“盏林药局靠着西面就是这样,都是做苦力的人家,礼数方面一直不大在乎,冒犯太子殿下了。”
殷红的唇瓣轻轻含住雪白的瓷盏边缘,粉色的小舌压在下头,吮了一口甘甜的菊茶,这样的动作再正常不过,可被美人做出来,却成了一种要命的诱惑。
顾越泽也端了茶水喝了一口,掩饰住喉头滚动的冲动。
他眼睛变得晶亮,声音愈发温和。
“不碍事的,当年北冠大雪,本宫领了救济粮去分拨的时候,路上还被刁民抢了两车,对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