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生气了,不然我躲进来做什么?”
巧儿想了想这件事,亦觉得十分为难。
她打心眼里觉得祁王对主子好,也隐隐约约观察出主子对祁王有些不同于别人的感觉。这一路祁王是如何扶持着她主子走到今天的,她一桩一件都看在眼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然是希望主子和祁王能好上。
但……两人的身份差距就摆在那儿,况且西域路途遥远,主子要是随他去了西域,往后又真的同他好上,那岂不是这一辈子都很难再回到故乡?
这些都且放下不说,若是能好上,那也就罢了,偏偏长音公子之前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谶语,每每想起心里都慎得慌。
眼见着祁王态度如此坚决蛮横,这谶语就似乎愈发当真,巧儿实在担心得紧。
“殿下对主子固然是好,但稳妥起见,奴婢觉得主子还是待在京城好。”
离盏凝眉,惆怅的抓着冰冷的床板。
“奴才知道主子对殿下是一片……”
离盏突然抬头瞪着她,巧儿话锋一转,“奴才知道主子对殿下心中有愧,觉得欠了王爷太多人情,还曾指天发誓说过自己愿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如今大仇刚刚得报,殿下就急着要走,倘若主子不还这人情,以后怕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主子心里犹豫,但长音公子说过的话,主子不得不仔细想想。奴才虽不聪慧,但亦懂得保全自己才是上上之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主子还要给黎家翻案呢,此时离开京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错过了这个机会,往后再想旧案重提,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由头了。小姐,依奴才看,不如您就在空间里暂且避一避……”
”盏盏,别闹了,出来!”巧儿这话还没说完,顾扶威突然对着空空的马车大吼一声,把祁王府的下人惊得一愣,亦把空间里的三人给弄懵了。
”别玩这些小孩子家的把戏了,旁人不知你法宝的作用,本王倒是清楚得很。你不出来,本王就等到你出来为止,我看你能憋到几时。”
“小姐……殿下这是……知道这手镯能……”
“糟了,我忘了他还在空间里睡过一觉呢!”
“本王多等一个时辰,出来就多扒你一层皮你信不信?“
”这……这可怎么办啊?”巧儿急得直跺脚。
怎么办?底细都被他扒拉清楚了,她还能一直自欺欺人的躲下去不成?
“罢了,我出去同他好好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小姐……”
“嗖”的一下,离盏腾空出现在方才消失的位置,顾扶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见她在空中乱扑腾了一阵,“吧唧”一声摔倒了车板上。
“哎哟……”离盏手肘疼得不得了,翻起脸来恨恨的盯着他。
“给你长点记性,叫你以后还敢在本王面前耍小心思。”顾扶威一把把她拉起来,扣住了她腕子上的红手镯一退,揣进了衣襟里。
”哎,你干什么!”
”没收!”
“顾扶威!”离盏挣脱不开他的手,便改退为进,往他胸口锤去,“你凭什么抢人东西,那是我的,我的!”
“从本王帮你劫走黎家父子的尸首那天起,本王就说过,你是我的人。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你拿黎家威胁我!”
“还想不想要你的镯子?!”顾扶威一手攥住她的两腕,她失去支点就朝他怀里撞去。
他胸口是两块硬邦邦的胸肌,一鼻子撞上去,疼得发酸,偏偏还得服软,“我……我要!”
他低头,瞧了一眼倒在自己胸口,鼻尖通红,两眼闪闪的女孩,有些得意。“要的话,就随我上路,到了西域,我自然就给你!”
“我不去西域!”
他脸又冷下来,耐性逐渐开始匮乏。“为什么?”
离盏不说话。
”不舍得你的药局?”
“嗯。”
“如果我给你时间将药局的事情安排妥当,你可愿随我走?”
离盏犹豫。
顾扶威头一偏,嘴角不耐的翕出一阵自嘲,“盏盏骗人的本事一流,本王真是险些就要被你糊弄过去了。”
离盏手被他紧紧攥着,只能用头顶着他的胸口撑起身子,缓缓仰面看斟酌他的表情。
“是长音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么?”
“没,没有。”
”那你是放不下黎家,觉得复了仇不够,还想给黎家翻案?!”顾扶威声音陡然提高,永远四平八稳的一张脸突然爆发出了暴戾之气,离盏竟然不敢看他,一点都不敢。
自己曾经被顾扶威怀疑为黎家残党的时候,顾扶威的表情是有多么的可怕,她至今无法忘却。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从顾扶威嘴里飘出的那句不带半丝温度的发落。”千刀万剐不至于,这根簪子,你吞了去吧。”
黎家,是他的底线。谁碰他的底线,他就会六亲不认。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子,有些发抖。
”本王在问你话,你看着我。”顾扶威拽着她的手腕一拉,强迫她扬起面来,“黎盛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