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无人应答。
“君王不在?”阿木道。
“不在也好,八成是察觉有人来犯,已经布兵去了。”
离盏倒也算镇定,掉头就出了顾扶威的院子,但她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往苏宛童的住处去了。
阿木膝盖受伤,只能一深一浅的跟在她后头。
虽未见离盏的表情,但光是看她走路的气势,便透露出一股腾腾的锐气,与平日决然不同。
她和苏宛童素来不睦,该不会是想趁着君王不在,暗地里……
阿木担忧道:“天女,你这是去找精绝夫人?”
“嗯。”离盏步履未停。
“大半夜的,天女为何要找她?”
“我怀疑精绝夫人情报有假,特来问问清楚,她到底用什么条件来投降。”
“你女怎知她情报是假的?万一今日来敌是若羌……”
“不会是若羌。”离盏肯定道,“若羌离北门最近,再加上之前北门被大火烧塌了,重建还未完善,若羌来犯,要攻也是从北门攻,断不会西向而来,兜一个大圈子引人注意。再说了,若羌已经吃过一次亏,折损大半兵力,要是没有精绝相助,绝不敢单枪匹马而来。”
离盏气势汹汹,步子愈发地快,阿木跟随都有些吃力。
“可就算是精绝入侵,保不齐是精绝首领突然改变想法,不一定是精绝夫人的情报有假……”
“你也知道,精绝夫人是带着情报来投降的是吧?”离盏回头,瞥了阿木一眼。
阿木面露惭愧的默认。
离盏轻笑,“殿下曾告诉过我,苏宛童并非寻常妾室,求娶她不易,自她嫁到精绝,便备受首领宠爱,有她做质子,精绝不会轻易来犯。而今,精绝却举兵前来,可见首领还是舍得她的。要么精绝首领原本就和精绝夫人合谋,假意判降来个里应外合。要么,就是精绝首领察觉她有投敌之心,故意透露给了她假消息。只要今日是精绝来犯,就绝无第三个可能!”
离盏三言两语,直接把阿木给听得佩服至极。
别看离盏平日里对政事、战事从不议论,但心底里自有一块明镜在做着计较。
她的头脑,未必逊于君王。
离盏急匆匆走到精绝夫人的厢房门前。
令阿木奇怪的是,这么晚了,房里的灯却大亮着。
“没走?”离盏看着厢房里的亮光,顿了一下,自顾自地道。
巧儿不解,“天女何意?”
“精绝来犯,我能想到的事情,殿下亦能想到。按理,她给了假消息,应该被斩杀阵前,以振士气才对。再不济,也给捉她绑在城楼,作为要挟。呵……”
离盏近乎于冷笑,“难不成,还舍得了?”
离盏未经敲门,直接伸手一推,随着北风一同冲进了房门里。
“啊!”伴随着小丫鬟一声尖叫,一晚汤药砸碎在了地上。
阿木抬头,但见精绝夫人睡在床上,额头大汗,揪着心口痛苦难当。
小丫头吓得当即跪地,用她那蹩脚的官话不停的叩拜,“天女,天女……”
离盏没理会,只看向床上的女人。
苏宛童因为胸口的剧痛而变得喘息困难,她艰难的抬头,目光寄在离盏身上,似乎像是知道她为何而来一样,非但不惊,反而较劲儿似的挤出一抹笑来。
“妾身见过天女。”
“不必客气。精绝夫人,在下给你开的方子,你用着可还觉得还行?”
苏宛童喘着气,“天女医术了得,所开药方,见效果然显著。”
“那你喘个什么劲儿?”离盏笑得更加嘲讽,她走到床前,脚下踩翻了碎裂的瓷碗,汤药的苦味徐徐漂染在空气里。
“妾身……妾身只是别有旧疾,每每爱在夜里发作。至于肺热,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言下之意,是不喝离盏的药了。
离盏伸手在鼻前一扇,嗅了嗅汤药扩散出来的味。“嗯……制附子、吴茱萸的味道……都是止疼的好药啊,军营里受伤的将士们都用不上,不知精绝夫人从何得来?”
离盏直勾勾的盯着她,心里所想,是当夜她与黥面靖人私会的场景。
这件事情,她百思不得其解。但碍着他二人私会时的言语,又不能告知顾扶威。
所以,她只能指望着能从苏宛童这儿得到些线索。
然而,苏宛童被问及此,并未显现半分慌乱,她挣着从床上半坐起来,体态还算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