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有老和尚来,派人将大门给拉开,恭恭敬敬的邀了离盏进门。
离盏跨入那高高的门槛内,才发现那沉重的大门后均有士兵把手,门后还加铸了三道胳膊般粗的铁栓。
这般阵仗着实令离盏感到惊讶。
京城里地牢的大门严防死守也都不过如此了,严防死守的,如临大敌。
“恭迎天女!”那老和尚一低头,所有和尚便全都向她双手合十,低头一躬。
“叨扰佛门净地了。”离盏敛了敛神,回施了一礼,随后目光扫向众人。
老和尚摸摸那小沙弥的头,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众僧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曾抬眼来看她,就好像她是母老虎似的,恨不得能提脚退到三丈之外。
离盏觉得奇怪之余,却也来无暇细究原因,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士兵还是和尚,面部都用厚实的黑巾蒙面,看来顾扶威确实有照她写的方案示下。
“天女心系我寺,哪里算得上叨扰,倒是我大月寺中住有瘟疫病人,天女需得小心避防才是。”
“嗯,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提醒。。”
老和尚一脸慈祥,官话也说得很好。
西域尚未起乱之前,祁水曾是商贾流通的要道,与中原来往密切。大月寺又是西域最出名的寺庙,想来中原的香客也十分的多。
那老和尚单手立在胸前,“老衲是这寺中主持,天女若要巡视,老衲可为天女带路。”
“那就有劳主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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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和尚穿的比中原的和尚来得更加朴素。
寒天腊月,老和尚依然赤脚走在雪地里,离盏亲眼见他的足跟上裂开又长又深的口子,露出其中隐隐可见的红肉,每走一步应该都是钻心的疼,可他面色依然平静如斯。
早前就听哥哥说过,西域高僧尤其讲求苦行,即便寺庙香火不绝,也要挑着法的也要让自己吃苦。
但自己虽然苦,可却不能苦着佛祖。
大月寺修建得是那样威然壮观,所到之处,直叫人叹为观止。
地下铺得是最上乘的“金砖”,当然,“金砖”不是金子做的,但却是这普天之下最好的砖石。
京城里,也只有皇帝上朝的殿堂里铺了一楼。
佛祖的金身就是实打实的金子做的了,亮堂得不得了,即便有点损坏和,倒却也见不到内里的材质,可见那金身是有多厚。
只是……
这么气派的寺庙,却死气沉沉。来往不过区区几个和尚,手里或端着木盆和汗巾,又或者抬着一锅米粥和一箩薄饼,眼睛里毫无光彩,只有在经过离盏身边时,眼里才会荡起一丝波澜,流连的望上一眼。
“这些可是照顾病人的僧人?”
“是。”
“我会些医术,想去瞧上一瞧。”
“那便一路去。”
老和尚在前面引路,离盏没有拒绝老和尚的跟随,她洋装随意的模样,可一路都在细心留意。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大对劲儿。
寺庙里太过安静了,而且驻兵比和尚还多。
这么大个寺庙,僧人没有上千,也得有几大百。就算有六十个病患需要照顾,按理,抽拨十个人手出来就绰绰有余了。
其余人等,不需要打坐么?不需要念经么?
难道寺庙关了,这些追求苦行的僧人便懒在窝里什么都不做了吗?
委实太奇怪了。
这大月寺岔路极多,大路两旁分开,便是通往许多门院的旁支。
离盏走着走着,突然留意道一处门院口处有只脚在草地上,堪堪露出了拱门。
脚上没有穿鞋,方才那些僧人,包括主持也都是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