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毫不迟疑的答应,彭聚心中一酸差点就哭出来。
张刘二人七八岁上就因为天生力气大、长得高引得彭聚注意,收在身边,又派白莲教中武艺最高的人教导他们武功,长大后作为他的护卫。他们两个虽然只是彭聚的护卫,一开始收他们在身边也只是当做护卫培养,但慢慢的相处时间久了,也就有了感情,彭聚渐渐把他们当做了侄子、外甥来对待,还想着等他们年纪再大几岁就派到下面当香主,将来升为堂主。可今日遇到危难,需要他们做出牺牲才能逃脱,彭聚如何不伤心?
可他也知晓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勉强将眼泪忍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藏到远离搜林的明军的树林边缘处。但在心里,他对自己说道:“若是这次能逃出生天,我一定不会亏待他们两个之子。”
张刘二人也藏在林中距离两张破草席不远的地方。不一会儿搜林的明军走进树林,慢慢搜了起来。他们一开始还漫不经心,似乎不觉得树林中会藏有人;可当他们发觉林中有人留下的痕迹后顿时警惕起来,待走在最前的几个人发现两张破草席后更是竖起刀枪指向各个方向。
就在此时,张刘二人忽然窜出。他们就藏在草席旁不远处的树洞里,身旁就有几个明军,猝不及防之下这几人登时被砍杀。其他明军大叫一声,冲上来围杀他们二人,可毕竟在树林中行动不便,武艺又不如刘张二人,一时间不仅没能杀了他们,反而又被杀了几个。
树林外的锦衣卫校尉见到树林内打了起来,脸上先是露出了喜色,但随即变幻了脸色,大喊道:“林中有白莲教匪,将士们快去铲除教匪!”说着催马来到树林旁,又下马走进树林,但并未靠近张刘二人。但他手下的将士纷纷冲进林中,将他们两个团团包围起来,要斩杀了他们。
就在这时,彭聚从树林旁悄悄逃走了。因此时天色已经略有些昏暗,众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张刘二人身上,没发现他,让他逃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张刘二人被斩杀。名叫赵德的锦衣卫校尉走过来伸手进其中一人的怀里,摸出一件东西来,笑道:“他们果然是白莲教匪。”
“大人,这是什么?”旁边从莱州卫调来的总旗吴海看了一眼这个雕刻着花纹的牌子,问道。其实总旗算作不入流的官员,普通锦衣卫校尉则不算官员,他不用称呼赵德为大人;可这次是将地方上的卫所临时交给锦衣卫指挥,最后计算功劳也是依据锦衣卫的报告,何况锦衣卫威名远播声名赫赫,他也就称呼赵德为大人。
“吴总旗,你瞧这个牌子,正面的花纹像不像太阳,反面的花纹像不像月亮?”
“太阳?月亮?”吴海认真看了几眼,说道:“大人一说看起来有点像,如果不说是看不出来的。”
“像吧。”赵德继续笑着说道:“这面牌子正反的花纹分别代表太阳与月亮,‘明’字是由日月组成,说明这面牌子正是代表‘明’字。而明教又是白莲教原本的称呼,所以身上有这面牌子的人定然是白莲教徒。”
“不仅如此。自从先帝下令禁绝白莲教以来,白莲教维持日益艰难,岂还有心思做雕刻牌子这样的无用之功?而你瞧这块牌子,雕刻的多么精致,并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多半是当年白莲教正盛时雕刻的。所以身上带有这面牌子的,多半是白莲教中的要紧人物。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
一边说着,赵德又伸手去另一人身上摸索,摸索了一会儿也掏出一块差不多的牌子,更加高兴,吩咐道:“去旁边的村子接一辆车,将这二人放进车里运回滨州。只要能查明他们的身份,咱们的赏赐少不了!战死的弟兄,更会优抚。他们身上的东西,只要与白莲教无关的,你们尽可以拿走。”
他这番话让在场的将士因同袍战死导致的忧伤缓和了一些,众人一边将同袍的尸首收敛起立,另有几个上前搜查张刘二人的尸体,还有人则又在树林中转起来,看看他们是否丢下了什么东西。
赵德也在树林中慢慢的走起来。他这时心里是非常高兴的。据他所知,只有坛主彭聚的亲信和堂主身上才会有这样的牌子,不论这两个是堂主还是彭聚的亲信,杀了他们都是一件大功劳。‘凭这个功劳,至少得升为小旗吧,俸禄就能多些,总旗年纪也不小了,没准等他年老后可以接班做总旗。’
‘说起来,他们两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应当不是堂主,那应当就是彭聚的亲信了。那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赵德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惊叫:“树林内还有人!”
“什么!还有人!”听到这话,赵德马上转过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并未听到打斗声,又高声问道:“人在哪里?”
“赵大人,”一个卫所将士跑过来对他说道:“赵大人,倒是没发现人影,可是林中的脚印却有不是这两个人留下的。”
“不是他们留下的?”赵德好奇的问道。
“是,赵大人。”将士带着赵德走到一处,指着地面上一个脚印说道:“这个脚印的大小与那两个被杀的白莲教徒的鞋大小不一样,要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