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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仲谋又控制不住把车速提的很快,风声,夜色,游轮的鸣响,都被抛诸脑后,他声音依旧没有多少起伏:“去一个我从没有带任何人去过的地方。”
唐人街,一面是繁华,一面却是脏乱,吴桐看着窗外渐渐萧条下去的景致,不是不惊讶,高高在上的厉仲谋,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车停下时,“听过多耶斯大街么?这里就是,我少年时代总在这里混。”
多耶斯大街幸而另一个名字更熟悉:血腥之角。
他领着她下了车:“这里治安不太好,本来不想带你来。”
厉仲谋似乎真的轻车熟路,把她带进一家地下酒吧。
重金属音乐,各色香水与烟酒的气味交杂,厉仲谋七拐八拐下到地下二层,有个吧台,厉仲谋坐上高脚椅,敲敲桌面。
吴桐几乎可以确定这个酒保认得他。
酒保很快送来两杯。
不知是什么酒,劲道十足,吴桐呷了一口,忍不住咳嗽。
偏头看他,他却是豪爽地一仰头,整杯酒都灌了进去,没有一点不适。不过,这么粗鲁的姿势,也只有他能做的这么优雅。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不得不拔高声音,免得被音乐声盖过。
他的声音听来并不真切:“因为我从没带别人来过。”
她没有点头,因为似懂非懂。
只能叹,这里真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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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男男女女姿势暧昧地贴着搂着,衣襟半敞,眼光迷离。他和她,这么坐,隔得远,反倒成了异类,厉仲谋拉他过来,自己身体一侧,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遮遮掩掩之下抚摸她的身体。
赶紧推他的肩:“你做什么?”
“入乡随俗。”
说的这么大义凌然,吴桐咬着唇,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摆下拿了出来。
他进了这里,就开始反常。
她隐隐觉得自己不能放任。
“想不想听故事?”他在她耳边呵着气。
这时候的他,迷离的,混乱的,牙齿咬了咬她耳贝,这个男人和以往全然不同,除了他目光中一如既往的黑沉。
她点了点头。
他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要听故事,得先亲一下。”
古怪的他,古怪的言论——
虽有点不服气,她还是乖乖搂住他厚实的肩,吻了吻他。
刚离开,又被他搂回去,他啧啧叹,“你的吻技真是糟糕。怎么教都教不会……”
他的尾音落在了她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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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抗拒却又不甘地溺毙在他高杆的吻技里,险些不可自拔。好在dj这时忽然又换了一首更加劲爆的舞曲,她从沉迷中醒过来,牵扯着银丝分开彼此后,她一手抵在他胸口,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艰难的呼吸。
他哼笑一声,目光衬着此地闪烁不定的光线,似乎心情不错。
作为回报,他开始叙述,“我的第一桶金就来自这里。说起来其实并不光彩。林建岳曾是这里的地痞,我送他去读商学院,他衣冠楚楚的毕了业,可本质一点没变。从来只懂坏我好事。”
书罢顿住,看看她。
吴桐直被他盯得不明所以,索性不再看他,他的音色很淡,却给她一种温软的错觉,吴桐伏在那里,侧耳倾听,被他搂着背,贴着他的胸膛。
“我没有父亲,母亲从来足不出户,我什么时候死在外面可能都没人知道。我年少时最大的疑问就是她生我出来做什么。”
“……”
“……”
“就说完了?”
“……”
“……”
“故事真简短。”
厉仲谋听她在他耳畔嘟囔了一句。她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吻给的不划算,趴在他肩上,皱了皱眉。
吴桐这时候其实正在想着,这个男人到底藏了多少心事,有没有机会向别人倾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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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问,问不出口。
她很清楚,什么都藏在心里,会有多累。
吴桐没有抬头,始终腻在他怀里,厉仲谋一手搂着她,她这时候只看到厉仲谋扬了扬手,对着某个方向:“换一首。”
不多时,音乐真的停了,舞池中的dirtydancers也停了舞步,厉仲谋一句话,保全立即清场清的干干净净。
舞池中没有搭建台子,只加了一束追光,一位黑人执着萨克斯风,坐进光线中心。
悠扬的萨克斯响彻全场,吴桐这时幽幽地抬起了头。
越听越痴,吴桐坐正了身体,目光直盯那位黑人。厉仲谋看她微扬的侧脸:“你喜欢?”
吴桐笑着抿嘴,声音里漾着音乐:“一直觉得会吹萨克斯的人很性感。”
厉仲谋也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让他起身。
吴桐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一步一步,自黑暗踏进光明。
他低声与那黑人交谈了几句,萨克斯骤停,一时之间场内静得怖人,黑人让看位,同时让出萨克斯风。
厉仲谋坐在那里,慵懒到几乎是精心设计过的姿势,他换了一副吹嘴,转向吴桐的方向。
《人鬼情未了》,很老的曲子了,乐音从萨克斯风中流溢而出,这个男人一闭眼,一抬眸,流光洒落一般,吴桐被钉在了原地。
竟有些痴了。
渐渐地,仿佛场内只有他和,不受打扰,世外桃源。
可惜,快乐的时光注定短暂,厉仲谋只吹了一首,音乐再次换成电子舞曲,周围的闹嚷却再也侵不进吴桐的耳朵。
她满心满意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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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她身边,几乎已是习惯成自然,凑得极近地咬她耳垂:“这一次的奖励,怎么算?”
“……”
“……”
“回酒店,慢慢算。”
他十分愉悦,一抬下巴,吻了吻她脸颊:“说话算话。”
他们很快离开酒吧,急不可耐,要去履行那个奖励。
厉仲谋去取车,她就在巷口等。
夜风吹着,有醒酒作用,吴桐将乱了的发拢至肩后,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突然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满心欢喜地回头,却是个陌生男人。不,两个。
吴桐视线拉远来瞅瞅,不见厉仲谋人影。她要退开,被拦住去路,对方要钱,有刀在手,吴桐没犹豫就摸钱夹。
男人却得寸进尺,手在她赤着的手臂上游走,转眼就来到她圆润的肩头。刀锋的光折s进眼里,她心里一凉,条件反s地就要尖叫,被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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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快要划在她脸上,对方说:“别出声。”
另一人拽下她的包,还没来得及有更越矩的举动,放在肩上的手被人翻着手腕掰开。
吴桐肩膀松,没来得及看清事物,捂住她嘴的那只手被对方蛮横数倍的力量掀开了。
整个打斗的过程没有听见出拳人的半点声音,昏暗处视物不清,三个男人的声音成了看来并不真实的剪影——
和有刀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男人的一声闷哼,吴桐被痛苦倒下的男人擦撞的脚下一趔趄,还没站稳,手就被人拉住。
有人拽住她,夺路狂奔。
风声嚯嚯刮过耳际,周围一点点的明亮起来,路灯划过她顶端的天空,吴桐这时候才看清侧前方的这个人。
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侧脸,坚毅的轮廓和目光,依旧是那个厉仲谋,可是他拉着的手心,坚定有力,没有松动,就样十指紧扣的,带逃离。
剧烈跳动的是她纷乱的心,还是别的什么,还有什么要紧?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他终于停下,窄巷里,他与她,各自倚着一端的墙面,手指依旧紧握。
这点个夜晚,真是醉人。
她放肆的笑过之后“你会调酒,会跳舞,会吹萨克斯风,会打架,”她歪了歪头想,“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厉仲谋平复急促的呼吸,方才揍人用力过了头,此刻指关节还是疼的。
待看定了她在昏暗中晶亮的眼眸,他一步就跨近她。
厉仲谋微弓起身,一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调笑的姿态明显,却是真挚万分的眉眼。
厉仲谋将她困在他的羽翼下,低头看她。
思考良久,一字一顿的:“那你知不知道……”
……我爱你。
无爱承欢61 。。。
吴桐是真的要陷进他的眸光里了,低一低视线,看他微启薄唇,慢慢吐着字。
“那你知不知道……”
一阵手机的振动声突兀响起,打断了他。
声音正从她的包里传出。
厉仲谋有一丝失落滑过眼角,被她捕捉到,吴桐在手机和个男人之间权衡片刻,他已经抿着薄唇退后一步,回到专属于他的y暗处。
她摸出手机,看到号码就愣住了。犹豫着,终究是捏着手机走出巷尾才接听。
听筒里传出的却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迟疑问道:“桐?”
“……”
“真的是你?”
思琪的声音,三分了然,却是七分的越发茫然,听得吴桐心直颤:“思琪你怎么用他的电话……”
“先不说这个,本来不想打扰你约会,可……我们在和卖场谈判的时候起了冲突,事态有点严重,你能不能尽快赶到普里斯比特里医院?”
思琪似乎已整理好了纷乱的情绪,说得很快,但已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有度,吴桐听得却是心尖骤缩,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只问:“情况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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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都有人受伤,”顿一顿,“向律师也被牵连了进来,现在我们的人都在急症室。”
一句话醍醐灌顶而来,不消吴桐问,思琪已经给了她答案。
厉仲谋不知何时已走过来,原本悄无声息的,突然就轻声问:“怎么回事?”
她手一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把电话给按了。
有些鄙夷这样的自己,她拨了拨鬓边的发,理清了情绪,对他说:“我得去一趟普里斯比特里医院。”
他就这么缄默着看着她,脸一沉,头一点,率先走出了这窄巷。
“我送你过去。”
坐在车里,吴桐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建设,深呼吸几次后才开口:“向佐也在医院。”
“……”
“他大概受伤了。”
厉仲谋几乎是料到了一般,并不诧异,只有些惋惜:“早知如此,不如让他们把你的包抢去。”
她笑一下,为他难得的幽默感。
车子到了医院,还没停稳,吴桐扭身拿包,抬眸见厉仲谋正在解安全带,一顿,吴桐为难:“我一个人进去吧。”
厉仲谋表情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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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真是难以应付,一点违背他意愿的事都做不得,他下了车,快步走到她这边,拉了车门等她下车。
她坐在车上,没动,手攥紧安全带:“我的同事都在,你出现在那里,恐怕……”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见不得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车。”
被他盯着,吴桐恼得咬牙,他翻脸比翻书更快,柔情蜜意早就没了踪影。
她不甘不愿地下车,朝医院内走去。
进了急症室却不见顾思琪。再看看周围,该安置的都安置好了。听见动静,有人回头看门边,“桐你来啦?”
转眼又见吴桐身旁个男人,神情倏然变得严肃:“厉总。”
吴桐摊着手站在一边,瞟一眼厉仲谋。厉仲谋回视她,只觉她的目光仿佛在说:看吧,你一来,谁都尴尬。
事故还在协商中,媒体那边暂时压了下来,不多时,指挥部下们摆平了一切的顾思琪端着杯速溶咖啡回到急症室。
顾思琪见到这两个人的反应,和刚才那个同事如出一辙。恭敬地唤了一声“厉总”后,她转向吴桐后,卸了伪装的顾思琪对着吴桐,面部表情几近沉郁,脸上似乎写着:他怎么会在这里?!
吴桐极窘,贝齿咬着唇,看着厉仲谋:“你……”
他这回终于有了点善解人意,“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朝思琪微微颔首致意,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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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一消失在门后,顾思琪就拉过吴桐:“向律师头上缝了几针,没什么大碍。我联络不到他的家属,不过有个女人刚才来了医院,还把他转到高级病房,估计是他母亲。你现在赶去见见伯母应该还来得及。”
吴桐却恍若有更棘手的事情:“思琪……”
“嗯?”
“其实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温吞地说着,听得思琪急不可耐:“你就瞒着我吧,我下午就看出你和他之间有问题了,童童说的那个律师男友,就是他吧?”
吴桐几乎要叹气。
可如若把前因后果都对思琪和盘托出,这个好友怕是会十分鄙夷样的吧。那真是要颜面扫地了。
生生憋下话语,吴桐顿一顿,听思琪问:“厉总什么时候来的?”
按理这种小事故,厉氏的企管经理出面足够了,厉仲谋亲临,未免劳师动众。
吴桐为掐断她话头,赶紧说:“向佐在哪间病房,我去看看他。”
思琪了解她,一看便知她不愿多谈,心里虽是不胜唏嘘的,实际上思琪也只是推了推肩,报上病房号后补上一句:“祝你好运。”
吴桐在好友满含深意的目送下走出急症室,不多时便见厉仲谋立在不远处的墙边。
这个男人个子倾长,此刻脱了西装外套便显得有些精瘦,角落不算昏暗,但因他是低着头,吴桐看不大清他的动作。
他似乎正卷着袖口,低头查看自己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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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蹑着手脚走过去,在这空旷的走廊内尽量不发出声音,可还未近厉仲谋的身,就被他发觉。
厉仲谋把胳膊往背后一放,换一只手拿外套。
他脸色并不好,吴桐考虑要不要问,他已先开口:“现在去哪?”
“我去看看向佐。”
“一起。”
“……你手怎么了?”
他没说话。
吴桐的手绕到他背后,扯过他的胳膊。
细条纹的蓝衬衫上已有血迹,他小臂的伤口不知何时开裂,纱布上也是星星的血迹。
她一直就觉得童童和他像,原来不止是样貌上的相似。
童童踢球磨破了膝盖,也是遮遮掩掩的,宁愿找校医也不愿让她知道。
她想到刚才窄巷中的那场搏斗,忽然慌了起来,他太高,她不得不踮着脚仔仔细细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伤。
没多久就被他揽住架开了,他将唇贴在她的耳翼轻笑:“你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扒我衣服么?”
他还笑!还笑!“快去医生那里包扎一下。”
“……”
真是要急疯了她,“你快去,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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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真是有趣,厉仲谋唇角扬得越发的高,咬她耳垂。这个女人的耳垂真是极有趣的地方,将她这个部位咬在牙关中轻轻厮磨,她再气愤,再怎样,都会一下子没了力气、软了身子。
这回倒是她在他面前首次强势,揽过他另一只手臂,不由分说拖着他的手走。
可惜这个男人偏就有样的能力,明明是她拉着他七拐八拐地走,最后却是被他带到了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