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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1 / 2)

他生命在后岭的一切痕迹,不然他咋连个婴儿的墓都不起个拱?他早有逃离的预谋啊!把我个傻傻的女人骗得好苦啊!不过,你除去了婴儿的墓迹,却掩埋不了他母亲的悲苦;这整座山峁,就是我孩子的墓!我哭我短命的孩子,我哭我悲苦的命运!翁七妹跪地不起,把泪哭干了。她已不再需要眼泪:她没有了盼望,没有了名誉;村里人把她与南先生看作是孽障,不然咋生个孩子都没鼻子?她可以偷情,却不该跟个城里的右派偷情。跟山里人偷情,名声扫地之后,还可以苦苦地厮守在一起,即便是疼痛,疼的也是两颗心。而现在的自己呢?我翁七妹真贱啊!是后岭最贱最烂的女人!我还哭啥?烂女人还有脸哭?!应该笑。越笑越觉得贱,越贱就越应该笑!



无望的期待倒换来了心灵的平静。翁七妹痛苦的心变得麻木了,村里人的议论,家里人的埋怨,自己的失落都变得无所谓了。她柱着拐杖,在村街上孤独地走着,希望村口出现奇迹;不出现奇迹也没有关系,就还蜇回去,就当是蹓跶那两条残腿,好让它们一天天地好起来。


翁七妹在村街上踽踽的身影,成了后岭的一个风景。


村人见了她也不打招呼,兀自擦肩而过,心里说:一个可怜的女人。


不过,翁七妹的心麻木了,但身体却没有麻木。这给可怜的女人出了一道难题。


每当夜深人静,她的欲情来临时,她都惊惧不安。那身子居然会自己蠕动不已,身体好像张开了一个大大的dx,她感到自己就要被焚化了,就要被烧焦了,就要失去知觉。


总是做恶梦,娘说:“你去卫生院看看吧,别是中了什么邪。”她说:“娘,你甭提心,我是心事太多。”“唉,我命苦的孩子,都怪那个南先生。”娘说。


她发现,她欲情发作的时间,是在她经期前后,所以,一到了那段时间,她便搬到南先生的住处去。人们都说,她是想南先生想疯了,也不以为怪。


欲情到来了,她像要飘起来;她需要一个重重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但找不到那个重重的东西,便任其漂泊。她惊恐地叫着,撕扯着身上的被子,撕出了一缕缕的棉絮。


我需要一个男人,他心里说。


她终于理解了做寡妇的苦衷,也终于明白了寡妇偷汉的原由。一个女人干啥非得让男人压呀?女人真是贱哩!翁七妹感到自己贱,感到自己活得不像人。


但她的身体不接受她的自责,仍是如期发作。‘我得去偷个男人!这个念头一出现,她吓了一跳:难道这身体里真的有另一个我么?!有,一定有。我翁七妹不贱,是另一个翁七妹贱。她平抚了自己的羞愧,她跑到街上去;那每座房屋也是黑dd的;应该敲哪个房门呢?她拿不定主意。正是这不知道敲哪个房门拯救了贤淑的翁七妹;冰冷的夜风又把她送回屋去。回到屋去,她的热潮消褪了,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她睡着了。


那段时间,她害怕夜晚。


但夜晚还是降临了,她恨透了自己的身体。当欲念汩汩而来的时候,她拿起了身边的锥子,刺向了膨胀的大腿,刺向膨胀的茹房,刺向那个遮不住的d口。那锐利的刺痛使她失声叫喊,叫喊声中,居然感到了透骨的舒畅!翁七妹,叫你贱,我扎烂你的大腿根子!我扎烂你的大乃子!我扎烂你的小浪x儿!翁七妹对另一个翁七妹说。


黎明到来的时候,她感到身体异常虚弱,双腿越来越没有力气。她懒得下炕去,要死在炕上可多好!她说。


白天在村里碰到了谢亭云。谢亭云只是头上多了几根白发,人还是那么清秀,走路的姿态也袅娜和青春。翁七妹心头一亮,跟着她的p股进了家门。


望着翁七妹红肿的眼睛,谢亭云连连叹息。“七妹,你要想开点,人家不回来,你想死也没用,就不如不想。你要是像我似的,还甭活了?死不了就活着,好好活着。”


翁七妹点点头。


谢亭云说:“甭怨天,甭怨地,也甭怨自己,这是命。是这命你就受着,心里也就不怨了。你好歹也是做过妇人的女人了,就当男人死了,跟我一样守寡。”谢亭云笑笑,“不一样的地方,我守的是死寡,你守的是活寡。”


“这守活寡还不如守死寡。人要是死了,也就死心了;可人还活着,活着两头不见人,心总是悬着。这悬着心的滋味不好受哇。”翁七妹说。


“是呀,这守死寡,女人还有个名份;这守活寡,连个名份都没有,更苦。”谢亭云无限同情地说。


“都不容易。三婶儿,咱三叔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再嫁?”翁七妹问。


“想,也想。但也就是身子想想,心里可没那个意思。”谢亭云说。


“可不!这心都让死男人带走了,对别的男人就没了心思;瞧哪个哪个不称心,都不如死男人好,就不想嫁。可咱的身子让死男人鼓捣活泛了,总想让男人鼓捣,就又想嫁。”谢亭云说。


“咋又不嫁呢?”翁七妹问。


“嫁给自己不动心思的男人,不落忍。”


“那身子咋办?”


“有办法。”


“啥办法?偷人?”


“傻侄女,你三婶不偷人。女人本来就贱,一偷人就更贱了。”


“哪咋办?”


“你甭问了。你还小,你还有你的南先生。”


“有南先生有啥用,跟死人似的;自打南先生走了,咱也会想男人了,想得浑身难受,半宿半宿睡不着,真想偷个男人。”


听了翁七妹的话,谢亭云说:“你到底也是个妇人了,身子也活泛了,你也该受罪了。要不老辈子人说,要不嫁就一辈子不嫁,要嫁就嫁个靠得住的。这靠得住的,一是身体壮,寿命长;二是心眼儿实,不花心。咱俩寻的男人,一个命短,一个心术太多,都是靠不住的男人,咱俩都是命苦。”


“哎,说什么都晚了,谁让咱管不住自己呢。”翁七妹说。


“七妹,这以后你就要管住自己了,千万不能偷人。明着偷人伤名誉。比如你和南先生,应该明媒正娶,却偷偷摸摸,这是迫不得已。你一个未嫁,他一个未娶,事儿闹出来了,反而倒合理了。这暗着偷人却不同,它伤名节。别人看不起是小事儿,自己要是看不起自己,就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这伤名节,就是伤一个人活着的心气儿;暗着偷人,自己就感到轻贱,自轻自贱的女人没脸皮,活着还有啥意思?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活着一张脸皮么?!”


“三婶儿,我不偷人,七妹也不是那自轻自贱的人。但一到夜里真是难受,跟别人都说不出口。”


“那就死等着你那个南先生吧。他要是回来,你算有福气;他要是不回来,看你怎么办!”



南先生果然回来了。


不过,还跟着一位漂亮女人,是尹文。


南先生回到大学以后,学校马上恢复了他的组织生活,重新安排了他的工作,把他安排到大学的人类学研究所里当研究员。至于平反与恢复名誉的事,校方说等中央的有关文件下来再说;并叮嘱他说,不要背什么包袱,要耐心等待,为时也不会太久。


他所在的研究所里是个烂摊子,百废待兴。所领导也是刚被解放出来的知识分子,热情很高,把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压在南先生身上。南先生选了两名助手,马不停蹄地运作起来;待研究走上正轨,时间已过去半年。期间,他也想念翁七妹,惦记她的病。他想把她接过来;但他的房子还未归还,他仍住在研究室的办公室里,便不能成行。


后来,尹文找到他。


尹文与他离异是迫于当时的压力。南先生很爱她,不想让她受到牵连,主动要求她离开他,尹文也爱南先生,离开他很感痛苦;但还要生存下去,还要在所爱男人遭到厄运时清白地生存下去,也只有暂时离开他。所以,他们之间的分离,实际上是一种策略,两人的心还是息息相印的。


尹文找到他,南先生欣喜万分,感念尹文对他不变的情怀。但很快又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他想到了可怜的山里姑娘翁七妹。他对尹文说:“你还年轻,去再做一次选择吧。”


尹文说:“不管这么多年你有多么大的变化,我始终心系于你,你让我去做别的选择,太残酷了,我接受不了。”


南先生极为痛苦,“尹文,请你原谅我。我在山里留下了一个允诺,那个允诺的份量,足可以压垮我。”便坦然地将后岭的恩情苦怨悉数讲给她听。


尹文听罢,放声哭了;掩着泪脸走出了南先生的房门。但第二天她又来了,平静地说:“我还是不能另做选择。”


南先生说:“尹文,你是个城市的知识女性,想问题想得开,有广阔的生活领域,你会很快就投入新的生活;而翁七妹是个乡下女性,生活的路又很窄,又遭受了那么大的身心创伤,我几乎是她惟一的生活希望了,你叫我怎么放得下呢?”


“你说的,我都理解;你想过没有,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啊!”尹文痛苦地说。


南先生哑然无言。他知道,他的任何一种选择,都是以伤害其中的一个为前提。


“你不要草率做出选择,你应该很好地思考一下。我等着你。”尹文说。


南先生点点头。


经过半年多的思考,他感到他真正爱的,还是尹文。他与尹文有共同的生活基础,是基于爱情的自然而然的结合。他与翁七妹则是非常时期的特殊产物:也有爱,是感恩之爱;也有情,是悲悯之情。想清这一切之后,他陷入一种无奈之境:他对生活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他对生活已无法交待了。


是尹文送给了他选择的权利。尹文对他说:“翁七妹也是命运的无辜的受害者,我不恨她;相反,我尊重她,应该以姐妹之情善待她。我想,为了不使我们三人都痛苦,我们把她接出来,跟我们一起生活,我们养她一辈子。”


南先生感动得直流泪,紧紧拥抱尹文娇美的身体。他感到尹文是个善良的、了不起的女性。


尹文便与南先生一起来到了后岭。


翁七妹听说南先生回来了,悲喜交集,鞋子都没顾得提,趿拉着就到了村口。看到南先生身后还有个女人,她的心倏地就悬了起来,又悄悄地趿拉回去,关在屋里,心跳不止。


南先生先到了翁上元家。翁上元也是又惊又喜,“伙计,你还知道回来啊,咱七妹……”见到南先生身后有个鲜亮的女人,他愕然不语。南先生介绍说:“这是尹文。”翁上元不知道这个尹文是南先生的什么人,也不好问,便说:“请坐,都请坐。”


刘淑芳给客人们沏水,一边沏水,一边偷偷地瞥那尹文。不巧,也正碰上尹文寻机过来的目光,刘淑芳把水倒到杯子外边。


由于有个陌生女人在身边,翁上元不知说什么好,气氛有些夹生,也使南先生很不自在;他后悔不该让尹文来。


“这次来,是不是要把你的行李搬走?”翁上元终于找到了话头。


“不,我是来接七妹的。”南先生说。


“难得你还想着七妹,她盼你盼得苦哩!”


“她还好,”


“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了,就靠心气儿硬撑着呢。”


“我这次来,就是要把七妹接出去,给她看病,养活她,养她一辈子!”


“不管咋说,你还算有良心。”翁上元给南先生装上一袋烟递过去。


南先生接过烟,气氛才亲切起来。


“让淑芳准备晚饭,你去看看七妹,她等着你哩。”翁上元对南先生说。


南先生磕去烟灰,“我这就去。”南先生能感觉出翁七妹在哪里等他,就直奔了他原来的住处。


果然那门开着。他的脚步沉重起来。


进了门去,翁七妹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他失声叫了一声“七妹!”


“我的亲人儿哟!”翁七妹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翁七妹浑身颤抖着,泪水打湿了南先生的衣襟。南先生也情不能自持,跟着七妹哭起来。一对泪人儿软软地跪在地上,歌哭他们进来的相逢。


“你把咱扔得好苦哇!”翁七妹抽咽着。


“我也想回呀!”南先生抽咽着。


“咋不回呢?”


“头绪多啊。”


“那咋不捎封信呢?”


“信不好捎哇。”


“咋不好捎?”


“信里说不清啊。”


“有话直说,咋说不清呢?”


“有些话不能在信上说,只能见面才能说。”


“是不是关于那个女人,跟你一起来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那个女人也想来看看你。”


“甭看!咱一个惨惨的妇人,她看个啥?你们读书人心眼咋那么活哩?离开咱就粘乎上别的女人了,叫咱咋说你呢?”


“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尹文,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尹文。”


“我知道她是尹文,还知道你心里一直没搁下她。”


“这都是命啊!”南先生无奈地感慨。


“是命。”翁七妹也说。


……


“七妹!”外边传来尹文的叫声。


跪在地上的一对泪人赶紧相扶站了起来,屋外的女人已经进屋。她向七妹伸出手去,“你就是七妹?”未等七妹作答,她早已把七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七妹,你受苦了。”


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如此问候,翁七妹心中五味翻腾。“你是尹文?”


“对,我就是尹文。早就听说了你,惦记着来看看,果然是一个俊俏的姑娘。”尹文大大方方地说。


“比不上你。”面对洒脱妩媚的尹文,翁七妹感到一丝卑惭。“我是叫你嫂子,还是叫你姐姐”翁七妹问。


“你随便吧。”尹文爽快地应着。


翁七妹的心凉了。她忧怨地看了南先生一眼。南先生卑怯地低下了头,面对一张喜盈盈的笑脸,翁七妹不愿露出愁惨。她有她的自尊。她说:“还是叫姐姐吧,叫姐姐亲。”


“我的好妹妹!”尹文把朴拙的翁七妹拥进怀里。感受着这亲热的拥抱,翁七妹心中悲愤地说:我完了!



夜晚,尹文和翁七妹住在一起。


“七妹,我知道你对明阳的照顾,我谢了。”尹文说。


“这话就远了,我落忍。”翁七妹说。


“什么叫落忍?”


“用你们城里的话说,就是甘心情愿。”


“你真是善良的姑娘。”


“说不上,你要是在我这份上,也会这么做。”


翁七妹的话,使尹文震惊,她感到了这个村姑人格的力量。


“你为明阳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一定好好报答。”


“你又说远了,咱是落忍,没想着报答。”


“我们接你进城,帮你治病,跟我们一起过,让我们俩像亲姐妹一样。”


“那咱可就高攀了。”


“高攀什么,我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尹文竞哽咽了。


翁七妹说:“咱不说这个了,咱说说你们城里的生活。城里是咋个样子?”


“城里人住楼房,上班坐汽车,就连屙屎都坐着。”


“城里人可真福气啊!”


“城里有大商场,女人穿的戴的,花花绿绿,数也数不清;城里有影剧院,大冬天里暖气放着,热热呼呼地看戏看电影。”


“都演啥戏?有梆子戏没有?”


“京剧、评剧、豫剧……啥剧都有,有梆子戏,河北梆子,山西梆子。”


“没咱山里的梆子——京西梆子?”


“没有。没听说过。”


“噢。”翁七妹很失望。“咱这儿的梆子很好听,南先生没跟你说过?”


“没说过,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说。”翁七妹听了,就更失望了。她感到,南先生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城里人的日子真好,真让人羡慕。”翁七妹说。


“所以,你要跟我们出去,去过城里人的日子。”


“再说吧。”


“七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尹文被七妹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睡吧,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也累了。”翁七妹说。


尹文一会儿就睡着了。翁七妹的眼,一夜都睁着。


第二天,尹文说对南先生生活过的山、地和羊群都感兴趣,叫南先生领着她去转转。翁七妹说:“叫大元领你转吧,我还有话要对南先生说。”


翁大元被叫来了,他双眼圆溜溜地瞪着尹文。尹文摸了摸翁大元的脑袋;翁大元头一甩,“少摸人家的脑袋!”他对尹文有很强的敌意。刘淑芳感到过意不去,“还是我领你去吧。”


南先生跟着翁七妹回到了他原来的住处。


“我不能跟你走,跟你走,我算个啥?”翁七妹说。


“算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南先生说。


“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以前我是你的过路婆娘,今后什么都不是。”


“你是我的恩人,我的小母亲!”


“那是你们知识分子的说法,我啥都不懂。”


“你的身体坏了,我不能搁下你不管。”


“那是咱的命,跟你无关;你不要大发慈悲心肠,那会让我瞧不起你。我只知道,既然做不成夫妻,就都离得远点,别粘粘乎乎的,都烂、都贱!”


“你怎么这么说?”


“那你让咱咋说!咱文化低,没那么开通,就认死门儿。你那个尹文也认死门,我看出来了。”


“你们怎么就没有一个不认死门的?”


“哎,南先生,可惜你还是个大教授,你不懂女人!”


“别说那么多了,我求求你,跟我走。”


“不走!”


“那你叫我怎么办?”


“你答应咱一件事,然后一了百了。”


“什么事?”


“你最后要我一次。”


“我不能。”


“咱做过你的女人,现在还是你的女人,你咋连一个可怜的女人最后的要求都不答应呢?”翁七妹哭了。把自己脱成一片惨白等着他。


南明阳教授懵了,“七妹!”他也哭了;任翁七妹把他的知识分子外衣一件一件褪去,露出光光的男人的身子。


南先生应了那个命令,“七妹,只要你说让我留下,我就不走了!”


“你是说梦话哩!你心里想过的,是你那城里的日子啊!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自己!你已不是以前的南明阳,我也不是以前的翁七妹;以前的那两个人都死了,都死了!”


在泪水中,翁七妹的快感来临了,她大叫一声“明阳!”牙齿紧紧地咬在南先生的肩上,他的心肝痛彻!


一片死寂。


南先生的肩头淌着血。前七妹惨然地笑着,如一重幽魂。


她平静地穿着衣服,“你已经把翁七妹埋藏了,你该痛痛快快地离去了,明天你走的时候,不要说得太多;请你看在我们情一场r一场缘份上,给一个可怜的女人留一点面子!”


要上路了,尹文见七妹未有动身之意,便说:“七妹,赶紧收拾一下,咱们早点走。”


翁七妹说:“咱先不走哩,我娘就我一个闺女,一走她会伤心;等给她老人家养老送了终,咱再去找你们,也过两天城里的日子!”她笑着,出奇地恬静。


尹文看着南先生,投去祁求的目光。


南先生面无表情,“也好。”


“你们赶紧上路吧,我腿脚不好,就不送了。”翁七妹平静地目送他们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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