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漓膺挥开风扇,心想,一切总算雨过天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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瑷玛神情愉悦的走进宋王府,将很不是滋味的宋漓膺拋在身后。
喂,妳过河拆桥吗?见过太医后就不理他了。
什么意思?她看着他问。
没什么。妳跟太医聊得如何?他摇晃着风扇。
太医说他因此放了长假,功劳都要归我。她兴高采烈的道。
妳以为发生这种事很光荣吗?他板着脸的逗她。
他不高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到太医他原谅我了,我才会得意忘形。瑷玛低着头,绞弄着手指。
宋漓膺这才漾开笑脸。我知道啦,我是逗着妳玩的!
真的吗?
骗妳我有什么好处?他喃念着,审视着受伤的右手,那道血痕几乎要愈合了,看来他得另想法子再弄个障眼法。
对了,你的手还好吗?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还没好。怎么突然这么间?他不着痕迹的问。
只是我很怀疑,刚才你策马的时候,可看不出你的手有问题耶!他是骗人的吗?
妳想太多了。他淡淡的回道。
瑷玛笑笑。或许吧!你们习武之人总是能隐藏住痛,就好象打通什么……任督二脉。
妳这又是什么理论?她那颗小脑袋到底在想着什么?
金庸理论!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十分流行的。
她猜他不会相信的。算了,当她在对空气说话吧!
瑷玛径自爬上另一个床榻,折腾了一天,也够她累了。
宋漓膺则拿出孙子兵法习读,目光却整夜离不开她娇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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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唐太宗再度召宋漓膺入宫密见──
皇上,你不是说金钥匙在长安城吗?为什么还要派臣到那个小岛?宋漓膺提出质疑。
皇上不可能派他去游山玩水,他宋漓膺没那么好命。
有密旨回报,那个小岛有金钥匙的下落。唐太宗陷入了左右为难,所以才找来他的爱臣商量。
可是长安城也有金钥匙。魏征皱眉。该信谁?
宋漓膺抿抿唇,锐利的鹰眼微眺。皇上,臣认为不妥!这或许是个调虎离山计!万一高丽杀手又乘机行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上,臣也是这么想。魏征附和着。
可是机比王上奏朕,高丽人的秘密行动逐渐消失,再加上漓膺设下的八卦阵,外人是无法轻易闯入。唐太宗不忧心自身的安危,他挂念的是金钥匙的下落。
若是金钥匙落入造反者手中而伺机作乱,那无辜的百姓岂不是要过惶惶处忧的日子o
宋漓膺与魏征交换一个眼神。
机比王是高丽投降将军,平常和高丽来往频繁,行为可疑,显然是左派分子,皇上却不愿对他起疑心。
就这么决定了!朕派你出行十日,十日内若无结果,便立即回来。
是。宋漓膺应声着,相偕和魏征离开。
宋王爷……步行出皇殿,魏征欲言又止的唤着他。
魏大人,关于机比王,假如你我心有灵犀,相信已经很有默契的在心中起了警戒。
可是我是个谏官,无法抵挡他的武力。他靠的是嘴。
你尽量盯着他,让他跟皇上保持距离;我则会散播谣言,说金钥匙就在那个小岛,所以他的目标就会锁定在我身上。这样一来,皇上的处境就能稍加放心。
那魏征祝宋王爷早去早回。多多保重。
魏大人放心,一路上我可不孤单。他意味深长的笑着。
宋王爷的意思是──魏征也猜到了。
还要外加个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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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漓膺一进大门,就看见瑷玛在学刺绣,不禁皱起眉。她学那种东西做什么?
漓膺,你回来了,手有没有好些?倩儿关心的问。
娘,是好多了。他的眼光仍专注在瑷玛身上。
瑷玛抬起头。咦?他何时回来的?
分神的下场便是针刺伤了她的手。啊!
妳在做什么?他大步来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看着,已刺开一个小d。
没有怎样,你别那么紧张。她如遭雷击般的欲缩回手。又来了,只要他碰触她,她就会脸红心跳得厉害。
他不放。别绣了,那种东西不适合妳。
享儿低声取笑着,漓膺,你这长年征战的大老粗,怎会了解女儿家的心情呢?瑷玛她是想以后能为你绣个衣物,吐露情意。
妳真那么想吗?宋漓膺顺水推舟,低头凝视着她。他岂会不知道享儿和花儿最会扭曲他人的意思了。
五夫人,我不是说我是慌得无聊才来学的吗?瑷玛慌张的澄清,不愿他取笑她。
花儿c嘴道:漓膺,往后你要学着温柔点,瑷玛她说,嗯……有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男女情爱浪漫得令人感动。一副向往的语气。
浪漫?原来她重视那玩意的气氛。
瑷玛拉开他的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要继续刺绣了。
他又搂住她的腰。没事就不能找妳吗?我要离开长安了。他宣布着。
他的五个娘亲闻言全抬起头看他,瑷玛也愣住了。
离开长安?是回塞北吗?那里不是平定了?红儿一连串的问。
四娘,妳别带头歇斯底里了。宋漓膺先发制人。
每次他要离开,她们就一副宛如自己一去不复返的模样,哭得浙沥哗啦。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讲?瑷玛指责道。
嘿!现在她已和她们站在同一阵线了?
所以,我才不爱妳常跟她们在一起,那种苦头妳没尝过,妳不知道!妳可别与她们同流合污,变得神经兮兮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漓膺,我是你娘耶!倩儿抗议。
太伤人了你!花儿出跟着说。
亏我白疼你了!青儿反驳。
你丧失良心了吗?红儿仍是人嗓门的喊。
唯独享儿顿了下,然后慢条理斯地开口,你去吧!反正我们现在有瑷玛了。
说得也是,有瑷玛就好。青儿同意的点头,又开始刺绣,一副对话题兴趣缺缺的样子。
她们的如意算盘拨得太早了吧?宋漓膺好笑的想。
瑷玛得随我去!他有了诱饵,不怕她不跟。
我不去。瑷玛反抗。
听见没?她不去。花儿开心的看着他。
妳不去?好啊!那我就自己去,据说黑暗之d就在那个小岛。他又开始摇扇子。
去吧!没人拦你。享儿挥挥手。
瑷玛马上揪住他的手。我去、我去!
五个女人的下巴都快掉了。
瑷玛,妳转变得好快!青儿伤心欲绝。
妳不是不去?现在舍不得我,想跟我培养感情了!宋漓膺的语气暧昧到了极点。
享儿急着说:小别胜新婚,瑷玛,妳可别上当!
五位天人,我是真的要和……漓膺培养感情,恕我不能陪妳们。瑷玛狠下心的道。
青儿的眼泪瞬间犹如断线的珍珠滑落。瑷玛,别走,妳不能重色忘娘!
对不起!瑷玛道歉。
何必满怀歉疚?我的五个娘最会以苦r计骗人同情了。他可是看人多了。
漓膺,我们哪有!倩儿也是满怀伤心。
我恨你,宋漓膺!瑷玛,留下来,我们需要妳!红儿奔向前,话中明显有了差别待遇。
宋漓膺抢先一步的拥她入怀。
这……太严重了吧!瑷玛讶然。
到现在妳才发现,她们的缠人功不是盖的吧!他可是深受其害。
漓膺,你不能那么霸道。享儿妄想强留下瑷玛。
留下人,立地成佛,回头是岸啊!为了留人,倩儿开始语无伦次的大喊。
正与宋漓膺回房准备行李的瑷玛克制不住的笑了出来,看到他满脸疑问。
妳的五个娘真是好玩,可爱透顶!
宋漓膺低叹,妳一定是在说笑!
没想到瑷妈的魅力这么大!看来他们不悄悄辞行是不行了。他在心中决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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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午夜,宋王府的后花园凉亭里,宋漓膺径自喝着酒,微风徐徐,月光皎洁明亮。
密探带回了具体的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宋漓膺着眼,看着手上的地图。
这个传说自古以来便持续流传着,在塞北处有黑暗之d,而在那个小岛则有河川之d,需有缘人才能穿梭时空。
宋漓膺再度仰头饮了酒。这也只是个传说不是吗?他不信。
天底下怎会有那么怪的事?就算瑷玛真来自她口中所说的什么二十一世纪,他也绝不放她走!
是的,宋王爷。
将消息全面封锁,不得外露。他命令。这等怪力乱神、扰乱人心的事传不得。
密探点头,随即离开宋王府。
宋漓膺收起地图踱回房。他绝对不让她的计画得逞!她一定要留下来,谁教他动了情!
抚摸着瑷玛柔嫩的脸,他相信人定胜天。管她是哪一代人,他只认定她是他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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瑷玛站在人来人往的福建海口,宋漓膺只交代她别乱跑后,便销声匿迹近一个时辰了。
她心中充满感动。没想到宋漓膺要带她去的小岛,竟是台湾!这是不是意谓着,她很快就可以找到黑暗之d,回到她朝思暮想的二十一世纪?
姑娘,一个人吗?
有人用力拍下拍她的臂膀,力气大得让她几乎承受不住。她退后了一步,仔细看着拍打她的人。
那男子长得小头锐面,一看就知道非善类,而他的口音听起来也似乎不是中原人。
瑷玛往后再退一步,心想自己恐怕有了麻烦。
小姑娘,妳撞着人了!后头随即响起另一道声音。
瑷玛更是惊骇不已。
你们有什么事吗?她企图镇定,拖延时间。宋漓膺快回来了吧?
没什么事,只是看妳孤单一个人,想过来陪妳聊个天!男子摸了下她的下巴。
瑷玛皱眉的闪开。请你们放尊重一点!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想怎样?
尊重?哈,宋王爷看上的对象可真保守。男子不正经的取笑。
既然知道她是宋漓膺的……人,还敢如此公然挑衅,可见他们是有备而来。
再不让开,我就要叫人了!瑷玛低叫。
叫人?有那么严重吗?我们不过是要跟妳借个东西罢了!站在她身后较矮的男子揪住她的手臂,说着生硬的汉语。
啊!好痛,快折断她的手臂了。
快把金钥匙拿出来!否则要她好看。
金钥匙?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快放开我!瑷玛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对看了一眼,然后凶狠的说:不可能!那天我们明明有看到,就在妳身上!快交出来,不然我们杀了妳!
就跟你们说我没有什么金钥匙啊!这两个人怎么那么烦啊?会不会是他们认错了人?她可不想成为替死鬼!
唔!突然,较高的男子发出一词闷哼,立刻倒在地上。
一股强大的拉劲则将瑷玛拉了过去。
你!矮男子面露狰狞。
有没有怎样?宋漓膺低问,看见她美丽的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揉着她的手臂,一股气正往心上冲。
天杀的,他们竟敢伤了他的人!
我没事。他去哪里了?她好怕。
哼,英雄救美!好,那我就让你们一起死无全尸!矮男子动作敏捷的出招。
四周的人立即逃窜,只剩下他们。
该死的人是你!
由于他的右手还负伤着,宋漓膺仅以一手应对着,然而光是这样,那矮男子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耶、好耶,加油……喔!瑷玛原本兴奋的拍着手,却不小心扯到刚才受伤的手臂,吃痛的低叫一声。
瑷玛,妳先上船!他转身交代。
瑷玛抬起头,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上船……哦,我的天!
她瞪大眼的愣住了。前方那团黑黑的是什么东西?正朝他们近。
那是一群蒙面黑衣人,他们手持着锐利的刀刃,来势汹汹,l露在外的眼睛像是不杀人绝不善罢甘休似的。
同一时间,宋漓膺也制伏了矮男子,回头搂着她,迅速的往船的方向冲去。
我叫妳先上船妳偏不!那些人光凭他孤军奋战是打不过的!
他们是谁?
高丽的杀手。闭上眼!他吼叫着,有力的搂抱她,腿一使劲,三两步踏着飘虚的空气,成功的在船尾着地,而船此时已经驶离海口有些距离了。
瑷玛闻言不禁全身瘫软着。
最好别现在昏倒,他们追来了!真是y魂不敬,怎么甩也甩不开。
高丽人为什么要杀我们?还有,刚才他们一直叫我交出什么金钥匙?险些要了她的命!
他们有背叛之心!而金钥匙是稳定大唐势力的关键物……反正我现在无法跟妳解释太多!敌人穷追不舍,他必须用尽全副心力对抗。
原来是这样。唉,外来民族的贪婪实在可怕!
你的手……有没有怎样?她紧张的拉着他,钜细靡遗的审视。方才他凶猛的与杀手对打,不知会不会加重他的伤势?
还好。宋漓膺搂着她偷香。
瑷玛脸上火红一片。他……怎么这样?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和她调情!
宋漓膺感受到怀中的可人儿已经不再抗拒他了,内心雀跃不已。
突然,他浑身紧绷。
你怎么了?她抬头凝睇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的脸色为之丕变。
一、二、三……共有十五艘敌船在他们的船后!
我们有麻烦了,倘若他们采取包攻,届时,我们恐怕得跳船。妳会不会游泳?他镇定了下来,开始拟定战略方法。
跳船?你在出发前没有告诉我有这一项啊!她不满的抱怨。
临时加入的,不行吗?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他微点了下她娇红的唇,反正有她陪他落难。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不正经!她气恼的道。
船摇晃得很厉害,宋漓膺要瑷玛进船舱内,否则就抓好,不然她会被甩入大海。
他接着步进船头,她则选择跟着他,看见掌舵的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
他上前和那名外国船长交谈着,她则沉默的不发一语。不是她有意装淑女,而是她听不懂。说来丢脸,她的英文竟比他差!
宋漓膺要求船长加快速度,只听见船长连忙说着no、no、no,还频频看着后头的敌军。
船摇得这么厉害,你要他怎么加速?随他们上船的还有唐太宗派来的十名官员,有些听得懂英文的,不禁反问他。
我知道此时海面上波涛汹涌,船很容易翻覆,但后面有敌军追赶,我不得不赌赌看!他不该带瑷玛来受苦的。
翻覆?瑷玛的脑袋急速运转着
暗流!这里有暗流!你现在走的是靠台南港的路径,如果不熟的话就别走!此时,她充沛的地埋常识即能派上用场了。
台南?宋漓膺不懂。
哎呀!台南的古代语叫什么呢……反正就是台南就是了!这条路径有暗流,不熟的人即会翻船!
妳又在满口胡言了吗?宋漓膺轻斥着,内心却猛地收紧。
她又说些自已听不懂的话了!
相信我,我对地理很有研究!假如绕道而行,就能摆脱他们的纠缠了。他现在在固执些什么?人命关天耶!
妳最好闭嘴。
漓膺,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此时,船只已经开始倾斜了,那些官员们各个面色铁青。
宋漓膺左右为难。假如他照她的话做,不就等于接受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事?
好,你不说,我说!她困难的走向前,用很破的英文向那个外国船
长说:you can……turn……it!舵要怎么说呢?她只好用比的。
瑷玛!宋漓膺无可奈何的喊着。
现在是逃离高丽船只的好机会,你不试,我来试!瑷玛赌气的说。
在二十一世纪,考不上地理教师执照就够教她窝囊了,没想到在古代还要受他的气!
妳告诉我路径要怎么走,我来转述。他终于妥协了。
于是,瑷玛开始指引方向,船只也逐渐的摆脱暗流。
她回头看着那些敌船,虽然他们用力的想往前,却挣不开暗流的侵袭,在海面上浮沉着。
瑷玛吁了一口气,他们安全了!
然而宋漓膺的脸色却不好看!因为她指引的路径正确无误,就连船长也大开了眼界,直讶道这条路线是她发明的吗?
不,他绝不放弃──至少她还处在唐朝。
第六章
瑷玛一下船,马上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那么夸张?这地方妳来过吗?一副熟悉样。宋漓膺搂住她的腰。
我是来过啊!只是时代相隔一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