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是父皇之长子。”
“正是因为殿下您是天子之长子,才不能这么做!”看到裕王不解的目光,高拱知道自己若是这次不把事情原委都讲清楚了,裕王迟早会弄出大事来,那时候可就无法收拾了。他示意侍女退出屋外,方才沉声道:“殿下道为何严嵩父子如此倒行逆施,却能圣眷不衰,执掌朝政这么多年?”
“尔等蒙蔽圣聪,使父皇不知其恶行!”
“错!”高拱的口气斩钉截铁:“殿下,您也太小看当今天子了,我问你,麦福麦公公其人如何?”
“麦公公?”裕王想了想后答道:“克尽忠谨,小心匪懈,恭慎如一!”
“那陆炳陆大人呢?他对天子是否忠诚?”
裕王哑然失笑:“陆大人乃是父皇的乳母之子,自小便随母出入宫禁,当初行宫失火,百官皆措手无策,陆大人冲入火中背负父皇脱险,忠肝义胆,感动天地,他不忠于父皇,谁还会忠于父皇?”
“那殿下我问你,这两位一位执掌东西两厂,一位执掌锦衣卫事,可以说是天子的耳目。方才您说了严家父子宅邸连绵数坊,宅中池塘有数十亩大小,这明显是逾制了,官员奔走门下,多行贿赂。连您都知道了,这两位会一无所知?难道说他们两人也拿了严家父子的贿赂,欺瞒天子不成?”
“这个——”裕王张口结舌,他当然知道麦福与陆炳这两人是什么人,前者同时执掌司礼监和东西两厂,破了太监不可同时兼领两者的先例,嘉靖当初南巡时,就由他留守京师;而后者更了不得,自小便是与嘉靖一同长大,可以说是奶兄弟,又有对嘉靖的救命之恩,嘉靖对他也是信任宠爱有加。这两个人可能会接受严嵩父子一些贿赂,也有可能与其勾结做一些事情,但绝不会为了贿赂而在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上欺瞒天子。那么唯一的答案就很明显了——这一切嘉靖都知道,严嵩父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天子默许的。
“父皇怎么会,怎么会!这可是二祖列宗留下的江山呀!”
“殿下!天子常年呆在西苑,不理朝政,只求长生,又不愿意大权旁落。您觉得除了严嵩父子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严嵩父子虽然搞得tiān nu人怨,但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对天子惟命是从,绝不会抗颜直谏!”
“那还有一个呢?”
“天子只要愿意,一言就能将其族灭,拿回天下大权!”
裕王听到这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失魂落魄,高拱方才说的那句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严嵩父子这般胡为,所以嘉靖哪一天想要拿回权力不废吹灰之力,那从谁手里就拿不回权力了呢?这个答案就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