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外贼军的旗号判断,应该是兰芳社的,就是前些日子在江面上隔断漕运的那伙贼人!”跪在地上答话的是锦衣卫百户慕容鹉,与北方的同僚不同的是,身处江南烟花繁荣之地的他日子过得悠闲舒适,每日早上去衙门里点个名,然后就去茶社里喝茶吃点心,平日里的主要精力都花在打理祖上留下的几排店铺上了。若非前些日子漕运中断,慕容鹉被上司叫去打探情报,只怕连城外的敌人来自何方都不知道。
“兰芳社?那贼人有多少船舶?多少兵马?为何直入大江,沿江卫所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就这么让贼人兵临留都城下?”
尚书大人连珠炮般的问题让慕容鹉张口结舌,额头上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心中暗想江防废弛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前些日子那兰芳社的船只在镇江扬州江面横行,距离留都也就不到百里,顺风也就是一日的水程,留都这边却没有一点戒备,到头来却问道我一个区区百户头上,叫我如何回答?
胡松看到慕容鹉这幅样子,如何不知道对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心中更是烦乱,猛地一挥手道:“还不速去查实?”
“是,是,下官遵令!”慕容鹉如蒙大赦,赶忙磕了两个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出了衙门看着外间的瓢泼大雨,他才觉得又冷又饿,外间这么大的风雨,又能去哪里查实?万一给贼人拿到了,那就性命难保了。也罢,先去找个澡社泡一泡,上壶热茶,几盒点心,等雨小些,再来发愁官面上的事情吧!
打定了主意,慕容鹉叫上随行的小厮,去了附近一家熟悉的澡堂,tuo guāng了洗洗泡泡了,又叫来搓背修脚师傅把自己从头到脚整治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宽袍,喝了两杯热茶,吃了两块点心,整个人才觉得还了魂,开始琢磨起官事来。尚书大人交待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躲在城里胡编一气能打发的,至少要出城一趟才能应付过去的,可要是出城就有可能遇上贼人的那些dá zi骑探,刀枪可是不长眼的,官家的公事固然要紧,自家的性命也不能说无关紧要吧?
正当慕容鹉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又有两人从外间进来了,一边大声小气的叫唤伙计上茶上点心, 一边说着生意的事情。慕容鹉依稀听到有“兰芳社”、“胡大人”、“祸害”之类的字眼,心中不由得一动。便站起身来走到那两人身旁,拱手做了个团揖:“二位,打扰了!”
那两人见慕容鹉也是刚刚洗了澡,穿着一身宽袍,看不出什么来历,赶忙都起身应诺。三人寒暄了两句,慕容鹉便笑道:“某家方才在旁边听到二位说什么‘兰芳社’、‘胡大人’、‘祸害’什么的,倒是有点兴趣,不知二位可否也说与听听?”
那两人不知道慕容鹉的来历,如何肯与他说那些话,年纪大点的汉子笑道:“兄台想必是听差了,我们两个方才说的是旧院的两位清倌人,哪里有什么‘兰芳社’、‘胡大人’的?”他的同伴也反应过来了,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点事情,兄台若是没事,便要告辞了!”
慕容鹉打了个哈哈,掏出一块腰牌来,在两人面前晃了一晃:“二位今天若是不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是走不了了!”
那两人看到慕容鹉手中那块锦衣卫的腰牌,脸色顿时大变,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磕头犹如捣蒜:“小人方才失言,还请大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