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剑势一动,宛如雷霆迅击,声势赫赫震撼人心。史思温也疾然发剑,拆解敌招,两剑一触,但觉那独眼壮汉内力极强,如若是自己生死玄关未通之前,最多和他打个平手。
那独眼壮汉嘿的一声,第二封又如奔雷般迅击而至。史思温潜运内力,一剑封去,铸的一声,把那厮震开三步。
旁边的人见了,无不露出骇然之色。首先是无情公子张咸折扇疾然点到,跟着利刀铜牌与及拐划等诸般兵器一齐攻到。
这些围攻史思温的人,无一不是当今武林高手,是以个个出手毒辣凶猛,同时又互相呼应,专攻对方最弱之处。
数招才过,史思温已大感难斗,连忙使出师门伏魔剑法,诚心一意地施展开来。
这崆峒剑法曾经被推为天下最神妙的剑法,此刻在史思温这等功力无双之士手中施出来,威力已发挥到淋漓尽致。
但见数招之后,史思温那套严严谨谨的剑法,不但护身有余,而且剑圈范围逐渐扩张放大,把那六个围攻之人迫开一丈左右。
琼瑶公主看得面色微变,她以前和史思温交过手,因此深知他的功力虽是高强,但其实还得仗着师门剑法以补不足之处,方能与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相抗。但今日看他剑上功力,居然精深已极,几乎可以与石轩中齐驱。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她哪能不惊心动魄,为之变颜转色。
那六个围攻之人,各有所长,其中又以无情公子张咸招数诡奇繁复,与及那独眼壮汉雷霆迅击般的剑法最具威力。
但其余四人也弱不了多少,那穿心神刀白城的家传刀法,刀刀都直指对方心窝,毒辣无比,铁翅神鹰莫相仗着那面混元牌,不时以神妙身法,从空中疾然下击,宛如一头大鹰,极是难防。
金银二嬷的钢拐短剑发挥远攻近拒的威力,时时替别人掩护,配合得十分紧密。
不知不觉已层战了三十余招,琼瑶公主冷眼旁观,已看出史思温一身功力虽是奇高,但仍末到精纯之境,不时会露出功力不匀之象。
尤其是每当他的伏魔剑法大九式小九式一共十八手使完之后,紧接着再使出这套剑法时,显然不能衔接。不似石轩中那等变化无穷。
她立即命无情公子张咸和那独眼壮汉退下来,面授机宜之后,这两人又加入战圈。
奋战了数招,无情公子张威和独眼壮汉突然发动全力,趁史思温刚刚使完剑法之际,急攻猛扑。
这一着果然生效,已使史思温的剑圈陡然缩小,其余四人也长驱攻入。只迫得史思温左驰右突,已不能将整套的剑法使出来,像刚才一样把敌人们拒于剑圈之外。
形势大变之后,史思温立刻感到难以应付。须知他一身所学得益于天玄秘录甚大,是以剑上绝招极多,此刻全靠随机应变,方展出各种招式。可是这等打法,一则极耗真元,二则不能顺着生克之势,调息呼吸,以力生力。
在这种情形之下,一方面消耗极多,一方面不能补充。加上那六人出手无不是可以致人死命的绝招,不易应付。史思温已微微发出喘声。
琼瑶公主见史思温越战越勇,不禁对石轩中更为钦折,她脑海中晃来晃去,都是石轩中英俊的面容,不觉迷惘地叹息一声,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那边史思温突然剑光大涨,光华电旋中,金银二嬷和铁翅神鹰莫柏三人齐齐负痛,哼了一声,原来已被史思温在肩、臂、腿等地方刺了一剑。
其余的三人全力抢救,史思温无法跟着致敌人死命。
他心念一转,暗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手中长剑一招“火树银花”,发出千万点精芒,荡开六七件兵器,猛一顿脚,身形破空斜飞开去。
那独眼大汉和无情公子张咸万万想不到这么一个青年人也收拾不下,当真是羞愤交集,不暇理会那三人伤势,跟踪疾追。
史思温身在半空,陡然一阵香风扑鼻,跟着眼前一闪,一张冷艳绝世的面庞浮现在他眼前。
他奋起雄威,挺剑刺去。但觉一阵冷风侵肤,手中长剑已被对方玉手中一支雪白的兵器架住。
那个拦截住他去路之人,自然是琼瑶公主。她潜运内力,从手中两极尺发出去,猛一弹震,史思温疲乏之师,如何经受得住?登时震退数尺,飘坠落地。
身方落地,脑后劲风已疾装而到。史思温一招“如来搔背”。长剑向身后划去,前面又是一阵冷风侵面,敢情那琼瑶公主的两极尺亦已跟踪点到。
史思温危急之中,心神不乱,左手圈指疾然弹去,笃的一声,这一招达摩心法把两极尺弹开数尺。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两人已经变招换式,分头斜袭。史思温连忙闪退时,但觉背上一阵剧疼,原来那独眼壮汉的长剑在他肩背之间挑开一道口子,张咸的描金折扇也扫在他背上。
琼瑶公主乍退又上,冷冷道:“你们退下,看我在十招之内,取他性命。”
这话一出,无情公子张咸和那独眼大汉都感到十分钦佩。以他们的想法,能够在一两百招之内取史思温性命,已经就很不错了。
文思温虽是负伤在身,但豪气丝毫不减,一看目下逃走已经不易,立刻纵声大笑道:“公主话不轻发,如果十招之内取不了区区小命,那就得亲自送区区离开。”
琼瑶公主道:“就依你的话,接招。”手起一尺,当头砸到。
她深知史思温适才苦斗之下,真力已耗费极多,跟着又负伤,气机难以调匀。再加上逞强开口说话,根本没有瞬息空隙可供喘息。是以她不多说话,把握机会,迅即出手发招。
她手中的两极尺乃是一桩异宝,离区时间越久,尺上发出的严寒酷冷之更重。能够在暗中削弱对手的功力,这刻一尺砸去,史思温深深吸一口气。登时微微感到对方两极尺上的寒气不大好受,但他仍不曾注意,挺剑拆封。
琼瑶公主步法泥奇飘忽,转眼之间,绕着他身躯一连发了三招,无形中已在史思温全身上下四周布下了一层y寒气网。
第四招史思温以攻代守,踏中官,走洪门,唰的一剑,当胸搠入。
琼瑶公主一招“鬼眼虚眨”,两极尺化出一团光网,护住前胸。
剑光尺网一触之下,史思温陡然感到手腕一酸,真力不继,不禁大骇,连忙挫腕收剑。
这种情形已在琼瑶公主意料之中,是以她跟上得极快,手起尺落,斜斜砸去。史思温迫不得已,横剑去架。
叮地响了一声,史思温面色一变,退了四步之多。
史思温实在不明白自己的真力为何一下子就衰竭到这等地步?暗忖如果无情公子张咸和那独眼大汉乘机出手的话,今日断难躲过杀身之祸。
百忙中冷眼一瞥,只见张咸和那独眼大汉,面上有跃跃欲试的神情。
他偷眼一瞥之际,同时已暗运玄功,将真力全部蓄在左手。
琼瑶公主两极尺有如掣电般横扫而到,史思温出其不意,侧身微闪之际,伸出左手圈指一弹。
但闻笃的一声,琼瑶公主这等厉害的一招,吃他一个指头弹中尺身,登时劲消力懈,那两极尺也荡开老远。
张咸和独眼大汉齐齐低哼一声,疾扑过来。这两人剑扇并举,来势凌厉异常。
琼瑶公立眼中s出怒气,两极尺疾地一抬,人随尺走,快逾闪电般掠过史思温身畔,但闻声响两声,张咸和独眼大汉的两般兵器都被她震回去。
琼瑶公主怒声斥道:“你们没听我说过要在十招之内取他性命么?
谁教你们擅行出手?”
张咸和独眼大双面红耳赤,退开丈许。
史思温朗声笑道:“公主这等风度,教人佩服。区区说句老实话,今日之战,但觉有力难施。既然公主谨守信诺,区区也不妨大方一些,就此认输便是。”
说罢,长剑一甩,c在前面数尺处的地上。
琼瑶公主转眼望着他,但见他一派从容,当真不是把生死放在心上的大丈夫,但觉心中一动。仔细寻思时,却又不知自家为何动心。
她缓步走到史思温面前,冷冷道:“你当真不作困兽之斗了?听你的话,好像不大服气呢!”
史思温肃然道:“不是服不服气的问题,而是一方面佩服公主的守诺不渝,一方面对于自己判断具有信心,也就是说坚信依我的判断,今日难以再斗,是以有弃剑之举。公主信不信区区的话,那就是你的事了。”
琼瑶公主道:“你和石轩中一样,说的话教人不能不信。”
她一提及石轩中三个字,面上的表情登时温柔起来,宛如在满天寒露中透出一丝阳光。
无情公子张咸瞧得清清楚楚,立刻转面不去看她。
琼瑶公主又道:“史思温,你跟我来。”她当先向走廊上走去,史思温愣一下,随手拔起长剑,收回鞘内,便跟着她走去。转一个弯,又到了另一座院落,她带他走入花厅上坐下,然后道:“你陪我在这里坐一个时辰,然后你就可以离开。”
’、史思温本来想追问,转念想至此女性情难测,还是不问为妙,好在时间充裕得很,等一个时辰也没妨碍。
坐了一会儿,她走出厅外,大声吩咐手下一些事情,然后又回到厅中,黯然静坐。史思温见她不开口,她就保持缄默,好不容易耗了大半个时辰,史思温突然跳了起来。
琼瑶公主冷冷地瞅着他,也不问他为何突然跳起来。
史思温道:对不起,区区得先走一步。”
琼瑶公主失措地向外面望一望,然后恢复常态,冷冷道:“还未到一个时辰。”
史思温走到她面前,缓缓道:“区区功力业已完全恢复了。”
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史思温又迫前一步,几乎要碰到她的双膝,道:“区区这话是告诉你,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已算落在劣势。第一我已蓄集功力,第二我已封住你双膝,不易起身,这刻我要是剑掌齐发,哼,不要说是郡主你,就算是琼瑶公主,也不易安然遁走。”
她显然大吃一惊,因此面色变了一下。随即冷淡如常,道:“真是可笑得很,你怎会认为我是郡主?”
史思温迅速地道:“简单得很,琼瑶公主要我在果坐一个时辰,毫无事故,我想来想去,这种特别的情形,必定是你们对付我师母,所以我把引走,以免妨碍你们的y谋。而刚才我忽然说要走,你不禁为之失措了一下,所以证明你是郡主,已暗暗把琼瑶公主换了下来,对不对?”
她冷笑道:“这种想法真是荒谬得可笑。”
史思温诚恳地道:“老实告诉你,你们几位长得真像,我除非想出各种方法试探,实在无法猜出你是不是公主?”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事实上你们几位都具有一种高华清艳的气质,任何人无法分辨出来。”
她好像动心地朝他凝望一眼,史思温可就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大生效力,只因早先对琼瑶公主说过。说是琼瑶公主另有一种高华风度,是以可以把她辨认出来,这话琼瑶公主听了虽是舒服,但如果有郡主们听到,暗中定然十分不快。
她缓缓道:“你想怎样?”
史思温轻轻道:“第一点,请告诉我公主是不是已经去拦截我师母?她已知道我师母的所在了么?”
那白衣美女谈谈道:“别的话恕难奉告,关于你的师母朱玲就在那巷子里,谁不晓得。”
史思温一听这话,可就明白她是暗示自己所询的丝毫不错,只是不便直接回答。当下又问道:“郡主你的芳名可否见示?”
她道:“我是白梅。”
史思温啊了一声,道:“家师曾提及郡主,说是最好的一位,可惜环境所迫,无由自拔,家师这话,没有说错吧?”
白梅郡主微叹一声,道:“这些话不要再提了。”
史思温轻轻道:“区区第二个要求是请你闭上眼睛,让区区点住x道。”
她双目大睁,道:“你想害死我?”
史思温道:“不,区区会布置得你好像猝不及防,吃我点中x道,连人带椅都翻倒在地上的光景。啊,还有一事要请教的,那就是琼瑶公主的兵器好像十分特别,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削弱别人功力,是也不是?”
白梅郡主道:“那叫做两极尺,乃是天地间异宝,不久将在瑶台大会上出尽风头,到时你就晓得了。”
史思温点点头,道:“谢谢你啦!”伸手疾然点去,她双目一闭,被他点中昏x,登时昏迷过去。
史思温迅速地把她弄翻在地上,然后冲出厅外,举目环视,却悄无一人。心想那些手下们一定都跟随琼瑶公主去了,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展动身形,奔出花园。
他奔到围墙边时,耳中仍然听不到一点儿声息,不禁大叫糟糕,纵上墙头一看,果然巷内一片静悄悄的,连那辆马车也失去踪迹。
他跳落巷内,沉住气仔细查勘,只见地上以及墙壁都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
他看了一阵。突然大喜想到:“记得早先是胡师叔装着修理车子,手中拿着一些钉锤之类在敲打。如果敌人猝然来犯,势必会遗落一两件东西。但目下地上干干净净,可知乃是胡师叔将马车驶走,”
这么一想,心中便存下万一之想,缓步走出巷口。只见街上十分平静,立即向街边一些摊贩询问,那些人都说瞧见一辆马车向东去了。
史思温转身向东面走去。一路询问,不觉走出东门,放目一瞥,只见不远处大江茫茫,横亘眼前。江边船舶云集,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史思温放开脚步,沿江边走去,大约走数箭之遥,便瞧见大树下有辆马车,车辕上还跨坐着一名大汉。史思温大感高兴,匆匆赶去,到了切近才叫道:“胡师叔,你在看什么?”
胡猛一见到他,大喜道:“你回来了,石夫人呢?”
史思温顿然一怔,道:“怎么啦?她几时走开的?”
胡猛茫然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史思温发起急来,道:“师母去了哪里你可以不知道,但她几时走开的你也不知道么?”
胡猛一听真有道理,登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史思温想想不对,这位胡师叔心眼有点儿闭塞不通,莫要一急之下,闹出乱子。
当下连忙道:“胡师叔请听我说,师母会不会在你驾驶马车之时,悄悄地跑开的?不然你一定知道她几时离开的,对不对?他说这话时,心中暗自叹息,只因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会有这等怪事,试想朱玲法会一声不响的溜掉?
胡猛却跳起来.道:“对,对,她悄悄跑掉的。”
史思温沉住气和他谈了一阵,这才弄清楚事情经过,是朱玲命他驶到此地来,而她却不知几时走开不见了。
史思温弄清楚之后,骇然忖道:“师母除非是碰上什么怪事,否则的话,不会半途悄然离开,目下要赶快查明的,一是她在何时何地离开马车?二是她碰上什么怪事?才会使得她不暇通知胡猛而悄然走开?”
他想了一阵,但觉满腹疑团,无法解答。于是向胡猛道:“叫小侄自个儿到那边瞧瞧,师叔请在此地稍候,如果师母来到,也请转告她等一等我。”
胡猛挥手道:“你去吧,但最好快点儿,不然我真是无聊极了。”
史思温笑一笑,道:“师叔你可以在车厢内坐坐,或者打个瞌睡,那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胡猛大笑道:“好极了,我怎的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一直在这上面张望,生怕石夫人找不到,其实这辆马车她一定认得出来,是不是?”
史思温连连应是,然后向回路走去,耳中突然听到胡猛大声道:“见到老郑,叫他快点儿来。”
史思温大声应了,陡然间如有所感,边走边忖道:“奇了,为何郑师叔也不见了?听胡师叔的口气,好像他一直都没有上车。”
于是他突然间有所决定,放开脚步,奔回城去。一路上毫不停滞,一直走到早行的冷巷。
放目一瞥,四下静悄悄的,他略看了一下,便知道冷巷两旁的府宅正门均在相反的方向。
他听一听没有动静,便向郑敖所去的那边墙头跃去。墙内乃是后院,过去一点儿就是后宅厨房等地方。
这时悄无一人,史思温飘身落去,走入厨房中,但见这厨房规模好大,各式各样的设备都齐全,可以想见这处人家定是当地豪富。
他一直搜索到前面大厅,仍然没有发现人踪。可是他总觉得这座巨宅之内,好像有一点儿s动。偶然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浪,细听时又没有了。
他不知不觉又走回厨房中,瞧来瞧去,突然心中一动,向角落那个巨大的石灶走去。
那石灶纤尘不染,十分干净,不过灶内却道有灰烬,他蹲下去伸手入灶内,取出一把火灰瞧瞧,发觉一则十分干燥,二则气味新鲜,一看而知这些灰火竟是不久烧成的。
他想道:“假如我这样做,无疑是要人家相信这个石灶曾经用过。
但为什么呢?”
正在想时,修然听到一点儿异响。他机警地四望一眼,便迅疾地躲到灶后。
他一转到灶后,便听到衣襟拂风之声。他暗中一数,进来的人一共有五人之多,都从后院进来,向前面奔去。
史思温冒着被发觉的危险等最后一人奔过之后,突然跃了出来,在空中一个翻身,便飘落回灶后。
这一眼瞥去,只见到最后一个人是个大汉,身穿绿衣。
他吃一惊,忖道:“原来此地也是琼瑶公主的巢x,这样说来,郑师叔甚至师母必是陷在此处。”
那些人一出去之后,就分头散开,似是有极为重大之事,所以人人都不言语。
史思温一面寻思,一面向眼前的灶壁打量,忽然发觉靠近墙边处隐约有几个指印。他立刻伸手照着那几个指印,暗运内力一按。
灶壁应手而塌下去,眼前陡然现出一个高约三尺,宽约半尺的窄缝。
他向内面瞧了一眼,那灶壁登时又无声无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