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你觉得不可能,就连我也觉得不可能。可问题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咱们林先生,什么时候出过错?”陆天鸿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叼起了一根烟。
胡锦荣忙不迭凑过去,从怀里摸出纯金打火机,弓着腰帮他点烟。
陆天鸿斜了一眼,道:“老哥,你现在的身份早就不同以往,说过多少次了,别做这种活儿,让老弟多不好意思......”
“呵呵,二爷客气了,老胡摆的清自己的身份。”胡锦荣笑着回答,用一只手拢住了火苗,防风。
陆天鸿貌似很高兴,凑过去把烟点了,深吸一口,才缓缓的介绍道:“我来的早一些,大致这么回事儿......祝大江那个儿子,名叫祝勋的,上次宴会给咱们敬过酒,你或许还有些印象。”
胡锦荣将纯金打火机攥在手心,点了点头:“有印象,他后来还找过启程,一起去郊外打高尔夫球。”
“对对对,就是那小子。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姑娘,名叫谭冰,她爹谭亚克是咱们灵秀山泉的代理商,老家在相西。”陆天鸿又道,“这你应该也有印象。”
胡锦荣继续点头:“有印象,上次孙继业那档子事儿,闹得大家都不算愉快。要不是那老小子,林先生也不至于发火,把毛客远从楼上扔下去摔死,搞得咱们胆战心惊。”
“是啊,孙继业是夏大老板举荐给柳小姐的,后来出了事儿......算啦算啦,不提这个了。”陆天鸿点到为止,很快转移了话题,“继续说回来吧,相西出了乱子,谭家一路逃难来到嘉安。听说谭亚克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那个闺女......就是那个名叫谭冰的,为了给父亲救命,四处找人求丹药,鬼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将祝勋介绍给她了......”
陆天鸿的神情变得有些滑稽:“祝勋,那小子挺有意思,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只要谭冰陪他,就帮人家姑娘搞到一颗绝品灵丹,你说这事儿......”
他嘴角抽了抽,抬手指了指街道旁边林立的酒吧:“喏,就在这么个地方,他纠集了一群狐朋狗友,给人家姑娘灌酒。恰逢林先生半夜出来溜哒,两人撞上了,互相一瞅还都认识,那林先生肯定就得问问出什么事儿了吧?结果......祝勋那小子,就这么翻车了,把整个吴中祝家全坑了。”
这件事诡异的地方就在于,林宇居然会在大冷天的深更半夜上街溜溜达达,偏偏还撞上了熟人,这种巧合真有些不可思议。
胡锦荣砸吧砸吧嘴,摸摸下巴:“真够倒霉的啊,不过就祝勋那么个大嘴巴,不成器的东西,说出来的话也可信?”
陆天鸿掐灭了手里的香烟,身子晃了晃,嗓音压得更低了:“林先生自然是不能轻信的,所以他把祝勋绑了,隐藏身份,打电话给祝大江,要他带着两枚绝品灵丹来赎人。这祝大江啊,平日里瞧着挺精明,也不傻,关键时刻笨的像他妈一头蠢驴......他还真就sb兮兮把两枚绝品灵丹带来了,非但如此,还叫了手底下二三十号高手,对林先生用了破障弹......”
胡锦荣霎时醒悟,老脸都泛了青:“直接往刀口上撞,姓祝的还真有胆子......找死了吧?”
“死定了。”陆天鸿舒一口气,相当干脆的下了断言,“林先生的脾气你还不明白么?现在就看他打不打算诛连。运气好,今晚就只死祝家父子。运气不好,嘶,真他妈不敢想啊,又得血流成河了......”
胡锦荣扭头与儿子胡启程对视一眼,呼着冷气问:“二爷,林先生可在前面?”
“在,除了唐老哥回平津了,其他人基本都在呢,就差你了。”陆天鸿挥了挥手,“林先生吩咐我做点儿事,拿林家府丹药取用的账簿底子。你快过去吧,记得小心说话。”
“是是,多谢二爷的告诫。您辛苦,我先过去了。”胡锦荣千恩万谢,终于搞清了来龙去脉,便带着儿子胡启程穿过拥挤在道路上的车子,继续往前走。
“看到了吧?林先生前些日子在会上烧材料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那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打算放这些人一马,不追究了,可他们呢?一点儿记性都不长,自己找死,怨得了谁?”他嘴角泛起了一抹冷意,冲着儿子说道,“我方才在车上怎么讲的?别跳,你越跳,死得越快。祝大江啊祝大江,他错就错在,太活泼了。”
胡启程咧着嘴:“林先生的花招还真多,防不胜防啊。祝大江也是救子心切,没料到中了林先生的套路,他这两枚绝品灵丹一拿出来,人证物证俱在,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林先生心机深,他要是准备动谁,办法千千万,防不住的。即便真防住了,刀捏在人家手里,宰你还需要理由?这江南的一切,都是林先生的,包括你我这些人的命。他什么时候想收走,没人拦得住。”胡锦荣说话间扭头回望了一眼,见陆天鸿还站在远处抽烟,不禁冷笑道,“陆二爷坐不住了,他手脚八成不干净。”
胡启程着实吃了一惊:“怎么可能?爹,您是说他跟祝大江......我方才见他说话挺自然的啊,怎么会......”
胡锦荣瞥了儿子一眼,缓缓摇头:“呵,你道行太浅了。陆天鸿那是什么人物,能让你瞧出来嘛?我倒不是说他跟祝大江合谋了,要真那样,他早就吓尿裤子了。
祝大江既然敢打丹药的主意,少不了四处孝敬,这里面十之八九有陆天鸿的份儿。按理说,这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就看林先生想不想收拾他了......你以为他会给谁打电话?过一会儿陆家肯定有人来,不是老爷子陆铮亲自出山赔罪、自抽板子,就是小丫头陆清雅溜过来使美人计,反正最后怎么处理,全看林先生的心情了......”
“原来如此啊。”胡启程霎时恍然大悟,“所以方才陆二爷才会说那么多话,又跟您提什么诛连不诛连的,他是在诈您,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咱家的份儿。”
“呵呵,儿子,你有点儿出息了。记住爹的话,别跳、别急、别躁,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闷声发大财。”胡锦荣脸颊泛起了一抹笑容,忽而停下脚步,解开了外套的两颗扣子,然后又故意将其扣歪了。
胡启程看了纳闷儿不解,忍不住问:“爹,您这是......”
“别问,一会儿你就知道。”胡锦荣摆了下手,抬起老脸眯缝着眼,瞧见前方传来了明晃晃的灯光,聚集了不少人。
他带着儿子和几名手下人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在纵横交叉的十字街口,祝大江、祝勋父子哆哆嗦嗦跪在滑溜溜的冰面上,模样狼狈不堪,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威风。除此之外,跟随在他们后面,还呼啦啦的跪了几十号人,其中有体格精壮的武道高手、还有身材单薄的富家子弟,尽皆神色惊惶。
许多辆车子停在四周,大灯开着,照得亮如白昼,也映照着这群人惨白如纸的脸颊,如同鬼魅。